王妈妈点点头,临出门正巧撞见翠儿,瞥见丫头手上新鲜的豆沙,又向奶娘客套两句,便抄起袖口,匆匆赶回前院忙活去了。小厮们已经贴好了春联,手里提着浆糊桶朝回走,最后一班出去采买的下人也回来了,运气很好,抢到两尾方才出水的鲜鱼。
霜雪自清晨起,到午间已停,报平安的口信也在那时到。主母休息过了,掐算着时辰,开始梳妆更衣,水银镜里容颜姣好,细磨香粉小心遮盖住先前生产留下的些微憔悴,胭脂脸庞宛若少女。奶娘做得了糕点,伺候主母梳洗,架上绯红仙鹤踏云银鼠袄灿烂夺目,菀青已换了百蝶穿花留仙裙,很普通的式样,举手投足间的矜贵却浑然天成。
外头听见吵闹,是长子淘气,半天没见母亲便嚷着想念,非要跑来寻,嬷嬷在后头一路小跑,竟也追不上。菀青的力气还不足以抱起孩儿,只好唤他到跟前来,坐在自己身边,笑眯眯递给他一块糕点,温声哄他慢点吃,莫要噎着。
“涵儿,你是大孩子了,待会儿你爹爹回来,可不能再顽皮,爹爹在外劳累了,咱们在家,不要让他操心。”
长子听了放下点心,擦干净嘴角,郑重其事点点头,俨然小大人模样。怪不得主母多叮咛,夫家二房亦有男丁,且年长许多,自家子女实在年幼,虽从未闹出脸红,也少不得加小心,才好保全夫妻和睦,不被闲言碎语比较所扰,让自己吃亏。
天家赐婚,说是下嫁,实则沈氏扎根西北,渊源深厚,哪儿是普普通通的武将,伯爵府的名号好听,三代过后,难免也成了水中月,镜里花儿,历来富贵之家都热衷于联姻,怎么可能是无心之举呢?
好在自己不像闲话传的,打小便耗光了运数,终究还是嫁得良人,一世夫妻能够举案齐眉,未曾辜负当初毅然决然舍弃京城安逸,随他到这苦寒地。菀青如是想着,心头泛暖,不知怎地忽然想起柴房那个,对比之下更知,自己此生何其大幸,生来不是土里刨食,更未落魄到自轻自贱了去。
余老八是从京城带来的,爹娘在沈家某个庄子上干活,那个阿施却是西北女子,十二岁就被卖进府里,刚一及笄,就由当时的老夫人做主,指给了余老八做媳妇,自此粗茶淡饭,浆洗劳作,伺候主家,安安稳稳地也过下日子。菀青夫人自打嫁过来,甚少和这夫妇二人打照面,若非阿施一朝东窗事发,她几乎都不晓得,府上还有这样一个丫头。
还用着早饭,王妈妈亲自来报,余老八的媳妇偷人,趁着出门买菜,同街上的羊肉贩子勾搭成奸,不曾想被男人发现,一怒之下要打死她。
“那阿施是怀了身孕的,上个月才报给奴婢,本以为一个下人怀胎罢了,不值得叨扰夫人,可如今看来她这孩子,指不定是……”王妈妈如是道,“这等腌臜事,说出口都脏了主母耳朵,还请夫人发话,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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