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给你拨了丫鬟,叫什么名儿?怎么不见你带着?”沈渊好奇。
“她叫小菊,”秋筱道,“才十二岁,也指望不上她做什么。我也习惯了凡事自己动手,忽然叫我使唤别人,我倒不自在了。来见姐姐,我怕她胆怯,正好今天中元,就叫她去街上买些乳饼回来。”
沈渊不禁莞尔:“你倒是奇怪,莫不知道这冷香阁里,有多少人巴不得有个丫鬟,好伺候自己呢。”
秋筱未及回答,绯云嘴快抢了一句:“可不是,就看前头那位头牌娘子,还整天打骂丫头呢。”说罢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
沈渊瞥她一眼:“就你话多。”绯云吐吐舌头,低头继续糊起灯来。绯月在桌沿下伸出手,敲了敲她腿面。
“叫盛妹妹见笑了。”冷香花魁侧回面容,语气淡淡的,听上去对所谓头牌娘子之事不甚在意,“观莺不懂事,说出去叫人笑话,你只当没听到,莫和她一般就是了。”
盛秋筱微微颔首,神色坦然,大方道:“那是自然,姐姐放心,我从小就在这儿,晓得各人有各人的不易,更不爱传别人的闲话的。”
这回答恰到好处,冷香花魁眨眨眼睛,甚是满意。
墨觞鸳不知是何时回来的,带回来新鲜的莲藕和母鸭,嘱咐送去厨房煲了汤羹,据说是要“压一压”夜里阴气。黄昏将至,冷香阁今晚不开门,仍然各处上了灯。盛秋筱未留下用晚饭,推说先回房去梳洗,稍后再来一同出行。沈渊叫绯云送了送,自己挑开冰绡望了一眼远处,天幕稀疏闪着几点星子,全然不像儿时孔雀山上的夜景。
秋筱身边那个叫小菊的小丫鬟买回了乳饼,得了嘱咐,送来些请花魁主仆尝尝鲜。白白软软的一片片,垫着洗净的大荷叶盛在瓷盘里,羊奶味道很重,撒上些糖霜、椒盐,食之鲜香爽口。往年这个时候,沈渊也会差丫鬟去买些,今年不知究竟怎么回事,连着几天胃口恹恹的,什么吃食也不念着了。
小菊这一趟等了许久,才等到这刚出锅的一口新鲜,上桌时尚有余温,看上去就有食欲。沈渊搛了一块想尝尝,没成想刚凑近一点,一股浓烈的羊奶腥味扑鼻而来,惹得她立刻放了筷子:“我吃不下,你们分了吧。”她有些想呕,忙灌了两口茶强压下。
两个丫鬟见状,顾不得惊讶,凑上前来一个帮着顺气,一个赶快将那碟乳饼端走。沈渊发现得快,干呕了几下也就无事了,缓过来想起午后的消暑汤,随即觉出了不妥之处。
“绯月,今天下午的消暑汤,你都放了什么?”她不由得蹙起眉心,拉过绯月的手细细询问。
“消暑汤?今天就是桂花酸梅汤呀。”绯月不知何意,却也紧张起来,仔细一一列数着,“放了乌梅,山楂,甘草,陈皮,干桂花和雪片糖,还有几颗洛神花。”她俯下身,轻声问询:“怎么了,姑娘,是那汤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