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冷香花魁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青梅酒,竟将一壶饮尽了。桂花酿稠厚,喝了可以暖身,这青梅酒可是恰恰相反,虽然送来时是烫过的,也解不了性寒的本质。
“嘶……”单手支在桌面上撑着一侧额角,沈渊有些头晕,双目与额头都开始发热,腹中却隐隐作痛。果然,果然,多思无益百年,胡思乱想之间就饮酒过度了,闹得自己难受,等下怕是还要如养母与雪城所言,烧心一阵子了。
不想醉在这被人瞧见,沈渊收了匣子,慢慢站起身来,小心扶着墙壁走到门口,推门随手招了个小丫鬟过来,吩咐她等下进去收拾了,先去寻自己身边的绯月与绯云,叫打上两盆清水,一并送到自己房间去。
回到房间,沈渊进了内室,坐在妆台前,打开妆奁收好沈涵送的簪子,又打开妆镜,自己动手卸首饰。刚摘了细长的银丝垂线珍珠耳坠和鬓边一支苗银七尾响铃流苏凤凰钗,竟就来了许多丫头,绯月与绯云一个提了个食盒,一个捧着各样巾子和一瓶香薷清露,另有两三个小的,也各捧着些什么。
“怎么这么多人?”沈渊随口问了一句,朝绯月她们两个招招手,二人连忙放下东西上前来。绯云蹲下身子,帮她摘了螭龙戒指小心收好;绯月替她摘了余下的珍珠压发,边拢着鬓角边回话:“路上遇见了夫人,听说小姐要打水,说许是小姐吃醉了酒,让带着巾子和清露,加在水里拧一把,给小姐敷一敷额头,再叫送一碗醒酒汤来。”
绯月还未说完,绯云已经见缝插针送上醒酒汤。还没近身,已经听到她们主子的抗议。
“我不爱喝这个。”听到“醒酒汤”三个字,沈渊就拧起了眉头,“一股药味,拿一边去,别让我看见。”
她不是嗜酒之人,很少要靠醒酒汤来解醉。醒酒汤原有许多种,偏生沈渊要用到时,墨觞鸳总叫厨房煎浓浓的苦药。果不其然,这会绯云端过来的,又是一股苦凉苦凉的中药味。
“知道醒酒汤不好喝,才能警醒自己不可贪饮,才不会误了事。”阁主夫人的说法……有道理,非常有道理。
“姑娘,这是夫人吩咐的。”绯月接过碗,拿小瓷勺搅着,半俯下身子在沈渊耳边哄劝,还特意加重了“夫人”二字。
飞快地丢过半个白眼,沈渊还是妥协了,端过那醒酒汤闷着气一饮而尽,浓郁的苦味登时充斥了整个口腔,简直要冲破脑壳顶,实在让人苦不堪言。
胡乱把汤碗塞回丫鬟手中,沈渊一手拍着自己心口顺气,一手去抓妆台角落里放的四方小陶罐,单手挑开盖子拈了颗杏仁霜糖塞进嘴里,这才觉得自己的魂儿被压住了,没跟着那苦味全冒了出去。
“姑娘还是和从前一样,不爱吃药呢。”绯月也不害怕,还笑呵呵地同她打着趣,收了汤碗,耐心地等着沈渊吃够了糖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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