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尤为周安搓背。
牛尤为周安洗脚,捏脚。
夷州的山间小路上。
周安照样头戴公差帽子,腰挂腰刀,肩扛甘蔗手拉锁链牵着牛尤。
牛尤照样头戴罪犯帽子,扛着刑枷,带手铐脖子上挂着公文包囊,但是脚镣已经被打开了。
夷州山间小路上的小草亭。
两人进亭子休息。
牛尤折一枝公母树枝(一种乔木,木质轻,古代用来做木屐),为周安搧风。
周安摇头道:“鱼溜,这种公母叶怎么会搧有风?”
牛尤笑问道:“那么棕榈叶怎么样?”
周安说道:“好呀!在哪里?”
牛尤指前面说道:“那里有一株。”
周安摇头说道:“那么高,取不到。”
牛尤自告奋勇道:“我去取。我从小就喜欢爬树,越高越刺激。”
周安看着牛尤的手铐与刑枷,点头道:“鱼溜,你这样还能爬?”
牛尤说道:“带这些累赘当然不行,只要周将军打开它们,我立马取一叶给你。”
周安笑道:“我把你这些打开,你还需要刀才能把棕榈叶割下来不是?”
牛尤说道:“对,周将军身上不是带着刀吗?”
周安笑道:“鱼溜呀,我把你身上的枷锁打开,再把腰刀给你,那你就成了公差,我就成了鱼溜了?”
牛尤也笑道:“周将军真趣味!周将军你一路上拿着这支甘蔗干什么?干脆吃了止口渴。”
周安摇头说道:“这可不行!这是重要的罪证。”
牛尤问道:“什么重要罪证?”
周安看着牛尤说道:“鱼溜你是真不懂,还是假空匟(装傻)?!这甘蔗是你抢劫的赃物,又是你杀人的凶器!”
牛尤笑道:“这支甘蔗要是送到大草寮,肯定会被公主还有她手下的菱角,荷叶笑死。这真正是世界上最大的笑古(笑话)。”
周安严肃地说道:“你先偷拔甘蔗,后来又抢夺甘蔗,最后又用甘蔗打死李老大。这都是事实,你在公堂上也都承认了。现在你却说是世界上最大的笑古?”
牛尤笑道:“要偷也要偷金偷银,要抢也要抢珠抢宝。我嘴乾拔一支甘蔗也算偷?算抢?”
牛尤说到这里用神秘的眼神看着周安,故意小声凑近周安(其实周围根本没有人)说道:“听说周将军以前输笅(赌博输),没有钱吃,在床上倒整天,爬起来偷挖番薯。”
周安立刻面红耳赤,说道:“鱼溜,你这个鬼仔!这事情你也知道?”
牛尤接着说道:“肚子饿,挖番薯。嘴乾,拔甘蔗。这不是偷,是救人,做好事。”
周安点头:“好像有些道理,不过被人看见很见笑。”
牛尤又说道:“那个李老大也不是人,一支甘蔗乜(而已),就哭父哭母的。好声请求他做一次好事,积一些功德,但是他不肯就是不肯。我说反正这支甘蔗已经拔起来了,再栽回土里还会再大吗?李老大居然讲不是人话,说我这支甘蔗就是放到干得像甘蔗渣也不给你吃口乾。”
周安摇头说道:“真是看不破!舍不得一支甘蔗却了了一条命。”
牛尤说道:“我不是故意打死李老大的。世界上哪有为抢一支甘蔗打死人的道理?这支甘蔗要是金条道理还差不多。我是有失手,主要是李老大自己年老体衰,还有多病才死的。”
周安点头说道:“这真是冤孽。鱼溜,听起来你就很会讲,在打狗公堂上你怎么不讲呢?”
牛尤摇头说道:“在打狗这种小地方,那做官的也是官小见识浅。你看,这不弄出一支甘蔗又是赃物又是凶器的大笑古了吗?值得跟他费口舌吗?在大草寮,公主见多识广,我再详细把事情头尾说一下,最多不就是判个失手误伤吗?也就是做几年苦工的事。”
周安点头说道:“鱼溜,看来你对去大草寮见公主很有信心呀。”
牛尤点头说道:“对,在夷州,我最頜服(佩服)的人就是公主,公主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
牛尤拿过甘蔗仔细地看。实际上是在此掩护下用碎石片划伤甘蔗皮。
周安警惕地问道:“鱼溜,你在看什么?”
牛尤手脚并用,一下子就把甘蔗折成两段,说道:“我想看看这支甘蔗甜不甜。”
周安大惊,怒斥道:“鱼溜,你竟敢破坏赃物凶器罪证!该当何罪?”
牛尤一面舔手指上的甘蔗汁,一面赔笑道:“好甜!好甜!”
牛尤看着周安摆出金刚怒目式,用双手把两截甘蔗对在一起说道:“周将军,你看,这不是好好的一支甘蔗吗?”
牛尤看周安还是满面怒容,解嘲说道:“为这支甘蔗,我担当了这么大的罪名,我如果不知道这支甘蔗甜不甜,那真是终身遗憾,死不瞑目呵。”
牛尤说着,还要用舌头去舔甘蔗的断面。
周安一下子就把两截甘蔗抢过来,说道:“李老大的临终遗言说,这支甘蔗就是干成甘蔗渣,也不给你吃。你不能违反李老大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