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侯头痛欲裂,暴躁到挥剑伤人。
他踉跄扑向医,爬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他,犹如一头嗜血的凶兽。
“药!”
声音嘶哑堪比砂石摩擦。
医颤抖着手打开药箱,捧起一只玉瓶,双手举过头顶。
晋侯一把夺过玉瓶,取下瓶塞,翻过瓶身倒向口中。
瓶中盛装的不是药丸也不是药汁,而是灰白色的药粉。药粉入口干涩,带着浓烈的苦味,但能有效缓解疼痛,让晋侯冷静下来。
“咳咳……”
药粉入口,晋侯不慎被呛到,连声咳嗽。
侍人迅速送上温水,躬身递到晋侯面前,目光始终低垂,只盯着晋侯赤-裸的脚掌。
自始至终,医没有抬起头,姿态恭敬伏身在地,也没有多余的话。
晋侯服下药和温水,头痛的症状逐渐减轻。
他开始恢复理智,目光扫过殿内,看到命若悬丝的美人,没有丝毫怜悯,转身走向屏风,重新躺回到榻上。
屏风后不再传来声响,医膝行退出室外。
侍人搀扶起受伤的美人,交给医简单治疗,随即送回位于宫廷西角的院落。
又有数名侍人提来清水,快速清洗地板和木柱,打开香炉投入新香,确保殿内闻不到一丝血腥味。
侍人们动作熟练,如同做了千百次。
不到一刻钟,室内焕然一新。除了留在柱上的剑痕,没人能想到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晋侯突发旧疾,罢朝一日。
卿大夫们接到旨意,面上不显,心中各有思量。
“公子珩将抵,君上突然罢朝?”
“真是旧疾复发且罢,若不是,君上竟这般不喜嫡子。”
林珩离国九载,奉天子命归国,队伍即将抵达都城,于情于理都应该派人出城迎接。还应在城内举行祭祀,由林珩向上天献牲,彰显身份尊贵。
晋侯偏偏在这时罢朝,掌管礼仪祭祀的宗和祝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依照典律行事。
“君上没有旨意,祭台建是不建?”
“公子珩不日抵达,谁去迎接?”
几人议论纷纷,事到临头都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排。
旧氏族看在眼中,激动之情渐渐消退,对国君慢待嫡子极为不满。奈何见不到晋侯,有良策也无法施展,只能望洋兴叹。
新氏族则颇为得意。
“君上不喜公子珩。”
有狐氏依旧惴惴,却不妨碍揣测晋侯的心意并为之欣喜。
“依照路程,公子珩已近国都,无妨遣人去迎一迎,也好教他知晓轻重。别以为有天子赐爵就能一步登天。”
有狐显跃跃欲试,试图说服父亲和兄长将事情交给他。他已经想好如何施为,当面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父亲,我认为显所言在理。”有狐达跽坐在有狐显对面,一身素色锦袍,发上仅有一枚玉簪。腰带没有嵌宝也没有悬挂玉饰锦囊,与族中奢靡格格不入,很是特立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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