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你怎么又抢客人的粥?”那个身材瘦高的老板几步冲上前来,狠狠地给了小女孩一个巴掌。“老子好心收留你,不让你受冻也就罢了,你居然敢一次次抢客人的饭碗?忘恩负义的小贱人,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月来被你那狼狈样吓跑了多少客人?”
那小姑娘本就瘦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一个巴掌下去脸顿时摔出去老远,脸也肿得老高。但她还是挣扎地站起身来,泪水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卫疆联心中不忍,一把拦住了老板还要挥下的手,板着脸斥道:“不就是一碗粥么,用得着如此打骂?不过是个孩子,我担待一些就是了。倒是她穿得这般褴褛,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板见卫疆联一脸书卷气,衣着又整洁,因此也不敢冒失。“这位客人,不是我太苛刻。本来这粥铺就是小本经营,客人们不过是看着我这儿的东西便宜干净,这才时常光顾。这孩子又不是我的亲戚,收留她只不过是免得她冻死,因此晚上给她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至于吃的,你没看街上多的是乞丐,哪能让我帮着解决,我自己还有一大帮孩子要养活呢!说来真是造孽,堂堂天子近臣,居然这样压榨自己的佃农,如今也不知道有多少家要卖儿卖女来交租子,唉!”老板叹了口气,也不再和卫疆联啰嗦,自顾自地去忙活去了。
卫疆联心中大震,早听说过直隶的不少庄园都有这等现象,怪不得今年保定街头多了那么多乞丐,光是饿殍每天就得送去化人场几车。听衙门里的差役说,今年还算是丰收,因此佃农还闹得不甚厉害,若是换了那等大灾的年份,整个直隶总督府的差役都会去帮各家王公大臣的庄园弹压,光是闹事的就吊死了不少。他还以为这些话不过是夸大其词,如今看来,这些权贵的作为实在是太过了。
卫疆联一直师承海观羽,学的就是儒家的那一套大道理,出身又仅仅是小康,因此让他装作没看见是万万不可能的。他也不嫌弃那小女孩身上肮脏,弯腰扶起了她,硬是把她按在凳子上,这才对老伴吩咐道:“再来三碗粥,要稠一点的!”
那老板经营这粥铺十几年,还从未看见一个衣衫不凡的官人能顾得上别人的死活,愣了半晌才忙不迭地去盛粥。小女孩也不客气,三大碗热气腾腾的粥下肚,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深深看了卫疆联一眼后,推开凳子就跪倒在地,咚咚咚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老爷,您救救我爹娘吧!他们被庄上的管事抓起来送了衙门,您就发发善心救救他们吧!”小女孩一边哀求一边号啕大哭,那股子辛酸劲让卫疆联一时无法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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