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见柔早知母亲的秉性,只得点点头,心中一片黯然。反倒是章叔铭上前圆场道:“岳母,不过是昨夜和两个孩子玩累了而已,哪有什么泪痕。我和见柔的情分那是人尽皆知的,夫唱妇随自是不在话下,您就别操心了。”
杜氏听女婿这等说辞方才作罢,又闲话了一阵,她见唐见柔丝毫没有精神,便唤了一个丫鬟带她回房休息。她示意章叔铭坐下,这才问起此次进京述职的内情。
“岳母不必担忧,虽然皇上也知道当年那桩所谓公案,但因为这点小事而黜落官员却不可能。不说我在布政使任上一向勤勉,就是看着我父亲和岳父的面子,他也绝不会令吏部为难于我。”章叔铭很有自信地答道,“再说了,我这一次进京,偶然遇见了那两个人,虽然范衡文仍旧对我敌意深重,但李均达那边却好像已经揭过了此事。再者,今次还有幸见到了那个皇上大为器重的左晋焕,就是受些闲气也无所谓了。”
“你能这么想自然最好。”杜氏显然对这个女婿很是满意,又出言提点道,“你上头的那个浙江巡抚卢思芒是皇上亲信,平日对他得多多留心,千万别轻视了他。这等人都是官场老油子,断不能小觑,再加上皇上一定会大力提拔他,因此你一定得巴结好了此人,巡抚的位子才不会旁落。”她见章叔铭含笑点头,便又随意问了几句其他事情,这才露出了倦容。章叔铭也是个知机的人,连忙告辞离去,行前便留话让唐见柔多住几天。
“可惜,这样聪明的人为何不是我的儿子?”杜氏不满地咕哝了一句,这才缓缓踱回了后院。她和唐曾源夫妻多年,丈夫从不干涉她的事情,因此府中后院倒有一大块地方是唐曾源不知道的。只见她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从容地进了一处小屋。屋子里漆黑一片,但对于两个丫鬟而言却好似没有任何影响。只见她们两人随意摆弄了一阵,屋子一角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待到房中重归寂静,已是再无一人的身影。
杜氏被两人挟着在地道中疾行,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换上了一袭黑衣,又在头上戴上了斗笠,蒙上了黑纱,这才出了地道,上了一驾马车。也不知行了多久,马车终于在一处荒凉的废屋前停了下来,三人打点了一下装扮,这才悄悄地掩了进去。
废屋深处的一处建筑内,许多黑衣人都席地而坐,口中还不知念叨着什么奇怪的言辞。大厅最里边是一个神龛,下面燃烧着熊熊火光,看上去颇为阴森可怖。火光倏地大盛,众人仿佛提线木偶一般挺直了身体,齐齐叫道:“恭请圣母现身!”
杜氏已是神秘地出现在了神龛之上,身后还随侍着那两个丫鬟。她的声音大大有别于往日,显得低沉而又缓慢。“朝廷上的那个伪君已经觉察到了我的存在,所以时间已经不多了。”她见底下的人全都神色一凛,但无人有害怕的神色,这才又开口道,“大神给了你们衣食荣辱,让你们得以生存,因此你们就必须秉承他的意志拯救众生。大神已经有了谕示,就在这次会试之时,上天会降下时疫,以惩罚那个假称天命登上皇位的伪君。而你们只要能向大神奉献忠诚,将成为真正的救世使者!”
众人惊呼一声,齐齐跪拜下去,“多谢圣母赐示,吾等谨遵大神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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