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大朝。
少府张俭上疏。言,三月上已日,大会宾客,宴于洛水。请少帝并三宫帝后,携文武百官出席。
少帝欣然应许。窦太皇亦无异议。
然传至永乐并长乐二宫。董太皇与何太后,却丝毫不敢大意。
“莫非。等不及蓟王就藩,党魁便要行衣带诏。”永乐董太皇,自帘后言道。
“臣,亦如此想。”董重嘿声一笑:“党魁名扬四海,党人锦绣文章。却皆是眼高手低,碌碌无为之辈。大肆结党,阴谋兵谏,然行事不密,不知早已走漏风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死到临头,犹不自知。可笑,可叹!”
“骠骑将军,有何良策。”见董重摇头晃脑,惧意全无,董太皇遂问道。
“禀太皇。只需伏刀斧手百人于帐下。摔杯为号。顷刻间,砍成肉泥。如杀鸡屠狗,何其易耳!”董重切齿言道。累日担惊受怕,疑神疑鬼。心中积怨,可想而知。
“蓟王又当如何?”从始至终,董太皇心忧,唯我蓟王。
“臣,窃以为。衣带诏,乃出窦太皇之意。蓟王并不相干。”董重有备而来。府中智囊,已有万全之策。
“姑且说来。”
“蓟王磊落。恪守臣节,从未暗行不端。且三宫鼎足,乃蓟王所立。焉有反复之理。更有甚者,若蓟王有心大位。时至今日,试问天下,还有谁人能螳臂当车。手到擒来,又何必多此一举。”董重言道。
“有理。”董太皇,轻轻颔首。
“先前,党魁与大将军何进,霞楼盟誓,共诛黄门。为收服党人,为己所用。大将军不惜兴兵入城,火烧南北二宫。今,黄门势衰,曹节、赵忠等,余下中常侍,行将就木,不足为患。
而党人所求,亦由铲除内宦,变为把持朝政,执宰天下。纵观朝堂,能与之分庭抗礼者,唯臣与何车骑。”董重一席话,头头是道:“故矫衣带诏,暗结外镇,欲将臣与何车骑,除之而后快。只为独霸朝纲。”
“名曰清君侧,实为夺大权。”董太皇一语中的。
“然也。”
“当如何破?”董太皇又问。
“臣已有良策,太皇只需拭目以待。”董重信心十足。
董太皇仍叮嘱道:“今时不同往日。无黄门掣肘,党人于朝野,皆声势大涨。尤其洛阳内外,百官之中,已居半数。董骠骑切不可一意孤行,受党人口诛笔伐。为千夫所指。需人赃俱获,铁证如山。令一干人等,断难翻案。”
“臣,遵命!”
西园长乐宫,长秋殿。
“党魁以少府,兴‘祓禊集会’。臣,窃以为。乃为奉诏举事。料想,必事先伏死士于芦苇沙渚。席间摔杯为号。于众目睽睽之下,将臣与董骠骑,并一众府吏,悉数拿下。就地诛杀。从此往后,朝中再无掣肘,党人大权独揽。”何苗府中,亦有高人。
“党魁如此大胆妄为,将蓟王置于何地。”何太后冷笑。
“近日传闻,衣带诏乃出蓟王授意。”何苗欲言又止。
“一派胡言。”何后怒叱:“若蓟王有半分私欲,朕又何须千里投怀。阿斗又何须流火天降。”言下之意,蓟王若非赤诚磊落,恪守臣节,举止有度,从未僭越。料想接二连三美人计下,早与何后苟且。以蓟王之强势无匹,勃勃生机。别说一个阿斗,一群阿斗,何后亦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