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大大的夸奖。”美人柔声答道。
两人一时无言。只听床榻在卖力的咯吱作响。
许久,美人忍无可忍:“君侯可止也。”
刘备却断然摇头:“如此短时,必令人耻笑。”
美人蹙眉追问:“君侯以为多长为宜?”
刘备答道:“最少一个时辰。”
美人愤而侧身。
刘备却又叮嘱道:“切莫靠近纱帐,若印出人影岂不露出破绽?”
美人虽无声,却悄悄向后挪了挪。
伴着咯咯吱吱的摇床声,渐渐放下心防的美人,自枕藕臂,沉沉入睡。
刘备亦闭目养神。暗思后事如何。不料后半夜酒劲上头,也醺醺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帐外有人轻唤:“君侯?”
刘备猛然睁眼。美人已悄无声息的缠了上来。刘备低头一看,见美人睫毛扇动,这便了然。深吸一口气,挑帘视之。
正是先醉先醒的长乐太仆段珪。
“何事?”刘备皱眉发问。上位者的气息蓬勃而出。
长乐太仆段珪加倍恭谨:“回禀君侯。时候已不早了,再晚怕是要误了正事。”
刘备心中一动:“如此,且去堂上稍候。”
“喏。”长乐太仆段珪低头行礼时,抬眼偷望。见美人玉体横陈,春光半露。这便心中笃定。
待内室门再次闭合。刘备这便起身。
却见美人亦睁开双眼:“君侯保重。”
刘备轻轻点头:“美人亦珍重。”
说完,翻身而起。穿戴整齐,却见美人侧卧,似有难言之隐。
刘备不疑有他。急忙问道:“美人有疾?”
美人频频目视。见刘备仍未醒悟。这便面红耳赤,咬牙答道:“你晃了一个时辰,妾身岂还能下得了床?”
刘备先一愣,不禁开怀而笑。
眉宇间,英姿勃发,神采飞扬。那股不加修饰且迥异于当下的清澈纯粹,直令人怦然心动。
戏做全套。
待刘备离开。美人悄悄从枕下取出一枚长针。刺破指尖。将殷红的血珠,滴在双股间的素纱裙,及垫在身下的白纱之上。
须臾,便有数个目盲小黄门摸索入内。用黑纱将美人层层裹缠,合力扛出内室。
话说。先出内室的刘备,正随长乐太仆段珪赶往下一栋别馆。
恰逢日月当空,正值黎明(寅时)时分。天空微亮,虽仍远视无光。近前却已无需挑灯照亮。
为何段珪还挑着灯笼?
此处是一间未曾改造的仓楼。里面堆满了咸鱼腊肉等风干旧物。
见刘备目露不解,段珪这便笑道:“此乃掩人耳目也。若太仓令登楼察看,底下小吏便会领来此楼。余下馆舍,白日尽数关闭。需等城门开启,一众官吏才得入城。那时,我等早已人去楼空,又如何得见?”
说着,引刘备走入里间。搬动机簧,地面忽然洞开。
“君侯且随我来。”
洞内设有绕墙阶梯。刘备这便醒悟,此是圆柱体粮仓的内部。
阶梯通往的正中,正悬在一架天梯。大长秋兼领尚书令曹节,正与掖庭令毕岚翘首以盼。
“君侯。”一觉之后,两人已举止如常。
“一夜未见,两位老大人可安好?”刘备明知故问。
曹节陪笑道:“老奴等人皆睡不长。命不久矣。”
刘备亦笑:“昨夜亦睡不长。莫非与几位老大人相同?”
曹节连连摆手:“岂敢,岂敢。君侯人中麒麟,福寿绵长。岂能与我等垂垂将死之人相比。”
刘备并未接话。随曹节等人,走入梯厢。
待天梯缓缓下落,刘备这便问道:“此去何处?”
曹节答曰:“北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