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塞北草原,八月飞雪。蓟国虽在关外,十月已落雪大。更有“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蓟国横亘幽冀,燕山便在国界之北。可想而知,“地僻寒来早,高山月上迟”。
脚下冻土,坚如磐石,不利凿渠。冬季施工,多筑堤锁水,营造楼宇。九横十纵,临乡渠不急施工。先分街衢,再造楼宇。城外多有框架立起。一夜风雪,素裹银装,望之白皑。内中匠人,按部就班,营造不歇。待来年春暖花开,冰雪消融。一座座高楼广厦,已拔地而起。而后再掘环渠,立水门,只等水到渠成。
蓟国营城术,集墨门之大成,其中许多独具匠心之特殊构造,如:柱础浮搁、榫卯连接、斗栱梁柱等,皆是独创。据后世测试,十级地震,大殿仍屹立不倒。尤其砖木结构,木质框架,辅以空心砖墙,硬质瓦当。坚固耐用。空心砖内填充之物,亦历经多代。最初多为白垩灰浆。中期又填充铜铁矿渣,最近悉数改为珍珠釉浆。坚固、保暖二相宜。
汉时楼阁高耸,除去汉人以高为贵,以高为极。亦因林多巨木。木质坚韧,足可支撑。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平地”乃高楼之基。老子云:“九层之台,起于累土。”自春秋,“殿基高巨之风”,日益兴盛。及两汉,高台之风鼎盛。除“仙人好楼居”,引人遐想。更有“置酒高会”。一语道尽,汉家风尚。
奈何时过境迁。汉时楼台皆焚毁,片瓦无存。唯剩台基,千年犹在。
元人李好问,曾述亲眼所见:“予至长安,亲见汉宫故址,皆因高为基,突兀峻峙,崒然山出,如未央,神明,井干之基皆然,望之使人神志不觉森竦。使当时楼观在上,又当何如?”
仅仰望台基,便使人“神志森竦”。可想而知,于其上再建百尺危楼,可仰摘星辰乎?
大衍之都,九十街衢。然蓟王宫,不过一衢。九十衢一,何来僭越。
比照王都,五尹联名上疏,国中雄城,可扩横竖九里乎?
蓟国雄城,多横竖七里。余城郭之外,再四面再各扩一里。不建城墙,只凿郭渠。立郭门守备。如此,足有九九八十一衢。足纳编户五万余,近四十万口。再加客庸,足有五十万众。
五尹之意,蓟王如何能不知。只需凿穿环渠,郭外一里,濒渠之地,即可辟为港、市。客庸就近栖身,不必居于城内。如此蓟人与客庸,泾渭分明。诸多便利。
一道高墙分内外。如同陇山隔断华夷。心中若起高墙,蓟国兼容并包,和合之风,终将散尽。
于是蓟王将五尹上疏,束之高阁。王曰:再议。待客庸皆为蓟人。城内无法容纳,再外扩不迟。如今东境民人稀少。大通分户远未足够。尤其东境,不毛之地,处处皆需人手。国中不易大兴土木,分散劳力。故蓟王御笔朱批,再议。
五尹相约,鸾栖馆小酌。
恰逢南閤祭酒许攸,并报馆丞陈琳亦在。谚曰:“相请不如偶遇”。众人并席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