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及月初朔望大朝。
数日之后,三司会审已毕。上呈朝堂,天子遂专开朝议。
正如不其侯伏完所料。
三司将曹孟德所陈,淮泗诸国,谋逆铁证。以‘熹平二年’,并‘初平元年’,析分前后。
天子问政公卿。
百官皆言,熹平二年,灵帝有诏,赦宠不案。前罪已赦,当既往不咎。熹平二年自中平六年,陈年旧事裹挟黄巾之乱。乱世苟活,物是人非,且“首恶”刘宠已伏诛,“胁从”淮泗诸王皆免。
唯初平元年,朝廷东迁甄都。王太师行狐虎之威,易相夺国前后。笔笔皆有迹可循。
然令天子并重臣,皆意想不到。
“长淮马会?”董侯瞠目相问。
“然也。”御史中丞荀彧,持芴奏报:“淮泗诸王,尤其陈王宠,喜好赛马。曾效幽冀七国,与国中另设马会。因徐豫七国,兴于淮水,故称‘长淮马会’。”
“原来如此。”牵扯蓟王,天子不然慎重:“长淮马会与七国马会,有何相干?”
“七国马会,曾助长淮马会,兴建马场,训养赛马,习练骑士。亦曾共举‘十四国赛马’。为便人、物往来,十四国,开港互市,互建会馆。”荀彧如实作答。
“莫非……”董侯斟酌问道:“淮泗诸国往来,皆出‘长淮马会’。”
“正是。”荀彧持芴跽奏。
换言之,自“长淮马会”建立。淮泗诸国往来,皆不取国国之名。皆假长淮马会之号。凡书文往来,不用国玺。只用马会印章。好一计,陈仓暗度,借尸还魂。
此事既“牵连甚广”。尤其,隐约牵动蓟王。殿中百官,遂知事不可为。此事,若再深究。何止“拔出萝卜带出泥”,分明是“小虾米引出大鲸鱼”。蓟王位高身正,总王权之极。为人处世,向来有礼有节。必不会裹挟淮泗诸国之中。多半是陈王宠,假借马会,故意牵连蓟王。拖蓟王下水,乃为求自保也。
无怪三司会审,草草了结。
莫非还敢,一究到底不成。
董侯虽年少。亦知利弊得失,权衡轻重。此事,就此作罢。
“既是长淮马会,当只取江淮之地。”天子一言九鼎。
“陛下,明见。”百官皆暗松一口气。
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国主行事偏颇,国相未能匡正。亦是阿党之罪。便有曹党徒众,踊跃进言。淮泗七国相,当“免官削爵,不得仕宦”。
曹太保最后进言:“陈王宠,胁众谋逆之事,‘天下莫不,拭目倾耳’。‘夫有功不赏,为善失其望;奸回不诘,为恶肆其凶’。故曰:‘赏罚不信,则禁令不行。’朝廷都甄,人望初聚。陛下,不可不察。”
毕竟,众目昭彰。若“雷声大而雨点小”。谋逆大罪,亦草草了事。必为天下所轻。尤其天下三分,群雄并起。赏罚不明,如何服众。不能服众,天下必乱。
曹太保一席话,振聋发聩,掷地有声。且字字,切中要害。无可反驳。
董侯欣然点头:“太保,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