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之事,封谞、赵忠,皆是亲历。
彼时,赵忠为何后所用。携黄门死士,暗伏密室,一举夺得贵子。乃至董太皇,急血攻心,卧榻不起。
蓟王闻讯,遂车驾南港,登船觐见。
永乐太仆封谞,下船相迎。
蓟王细问究竟。封谞耳语告知。
唯恐帝后有失,蓟王遂入室相见。
华室门前。
封谞欲先入通报,却被蓟王所止。
轻移室门,刘备除鞋入内。待蓟王入内,封谞掩门恭候。
室中言语,隐约可闻:
华云号乃皇后行宫。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氤氲之中,隐透药香。
居中床榻,帷幔低垂。一人横卧正是董太皇。
刘备跪坐帘下。屏气凝神,不置一语。
榻下另有童子申。曾奉太皇命,与童子兹,一同面见蓟王。见蓟王正襟危坐,童子亦不敢出声。
少顷,董太皇,悠悠梦醒:“来人。”
童子申,话将出口,又生生咽下。
“来人。”董太皇,艰难发声。
童子申,以头触地,怦然作响。以示榻下有人。
果然。董太皇闻声转身,正见蓟王当面。
“太皇毋动。”蓟王先礼:“臣,不告而入,请太皇恕罪。”
“蓟王,所为何来。”董太皇,目色凄苦,明知故问。
“来解太皇心忧。”蓟王答曰。
“不知王上,有何神丹金液,可疗朕之心疾。”董太皇,不抱奢望。
“如太皇所知。臣,上巳节时,身中奇术,灵台受创,昏睡不醒。幸有巫山神女并王母门下玉女,齐奏,才得转圜。醒时,诸多旧事,便已记起。后又闻黄门令密报,方知别有隐情。时,太皇并窦太皇,指天为誓,扶立‘贵子’为帝。臣,窃以为,太皇不过,一己之私欲,为与太后相争耳。然今日方知,乃为大汉社稷,殚智竭力。臣,后知后觉,无言以对。”
刘备一席话,听得董太皇热泪长流。少顷,才哽咽言道:“身逢大难,生不如死。王上既已尽知,朕亦无言自辩。”
“贵子者何?”刘备轻问。
“申儿。”董太皇哽咽难平。
“奴婢在。”童子申,自榻下答曰。
“速近前拜见。”董太皇,强撑起身。
“喏。”
童子申跪行上前,大礼参拜:“奴婢,拜见王上。”
“抬起头来。”蓟王不置可否。
“奉命。”见童子申不敢起身,榻上董太皇催促。
童子申,年纪虽小,然少年老成。明知贵子已被何后劫掠。董太皇欲行,鱼目混珠。令己假扮贵子,奉先帝,行废长立幼。蓟王当面,明以照奸,如何敢冒充!
然语出太皇,又岂敢违命。天人交战,忐忑难安。不得已,童子申唯奉命抬头。自下而上,与蓟王四目相对。宛如利箭穿心,又猛然蜷缩在地。
“少令,所言不虚。”蓟王语透深意。
二童子,孰是孰非,蓟王自有定论。须知,蓟王曾进出西邸,与王美人兄妹相称。亦数见贵子,于襁褓之中。岂能单凭一面之词,便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