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测圣意,大逆不道。
然为蓟国重臣,娄圭却有些话,不吐不快:“我主年少而功高。陛下虽欲重用,却慎而用之。用而戒之。此举,与数年前‘配享太庙’如此一则。我主,或只有再三拒受,上表请罪,方可令陛下心安。”
娄圭言毕,群臣纷纷点头。
越位极人臣,越需亦步亦趋,如履薄冰。
功高震主,为历代人臣之大忌。
楼桑令乐隐,起身言道:“娄府君所言极是。我主不可不察。”
“原来如此。”王妃这便醒悟:“王上,已被天下所忌惮了么。”
群臣俯首。又如何敢答此话。
王妃恩怨分明,快人快语。却也一语中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亦是世间常理。
王太妃言道:“蓟国谋主多在身旁,蓟王必有计较。”
“那,增封三县之事,又当如何?”右丞耿雍起身问道。
“自当受领。”王妃答道。
“依令行事。”王太妃亦道。
“遵命。”群臣再拜。
光和七年,春。
大震关首,云霞殿中。
“右丞来书,言,陛下二赐诏书,已在路上。”幕府左丞荀攸言道:“主公当固辞不就。”
刘备轻轻点头:“所谓‘捧杀’者,莫过如此。陛下本就精于算计。先‘配享太庙’,今又‘加九锡’,接二连三,终不放心。”
说完,刘备又叮嘱道:“如何上表,当与文和,细细斟酌。”
“喏。”荀攸这便领命。
“主公。”殿门开启,李儒在轩下除鞋解氅,整衣入殿。
“西域联军已整装毕,只等左丞返回,便可出发。”李儒与戏志才,同属西域都护府,省去姓名,日常互以官职相称。正如幕府左丞荀攸,称贾诩为右丞雷同。二人亦同属一府。若四人相称,当带姓氏。如,荀攸称李儒为李丞,称戏志才为戏丞。反之亦然。
“一路辛苦。”示意女卫捧来坐席,李儒施礼就坐。
“主公与女豪婚事,可乘机上表。”荀攸言道。
“我亦有此意。”刘备笑道:“公达当与文和商议。”
“喏。”
李儒笑道:“陛下既开出‘九锡’高价,主公自当讨价还价。此次为讨赐婚,待陛下三赐,我主当可‘另寻他物’,讨要之。”
“另寻他物?”见几大谋主相视而笑,莫逆于心。刘备这便醒悟:“原来如此。”
诏至蓟国。王太妃六百里加急,送往大震关。刘备再“涕泪上表,固辞不就”。却在字里行间,夹带私货。请陛下再行赐婚,结好钟存西羌。
饶是见惯刀光剑影,笑看宦海沉浮。拜读蓟王上表,频频拭泪的尚书令曹节,看到此处,亦不由一愣。细细品咂蓟王私货,不敢怠慢,急忙撇泪入宫,直奔西园。
西邸,万金堂。
曹节五体投地。
陛下遂亲取蓟王表书一观。字里行间,起承转合,娓娓道来,沁人心扉。看到动情处,亦不禁湿了眼眶。“蓟王……”
感慨将出,陛下亦是一滞。
“求赐婚钟羌女豪,解汉羌百年积怨。”
陛下不愧是皇商,电光石火,便已醒悟:“所以,蓟王不受九锡,却要赐婚?”
“老奴……”曹节刚起了个头,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钟存羌,尚书令可有印象。”
“乃诸羌蛮夷。逐草而居,占西倾山,霸赐支河曲与洮水谷地。今汉初,常作‘马革船’渡大河,侵略边郡。种出西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