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千里稻香,何须到督亢。
“东至文安县与滹沱合。”船入蓟国渠,行至文安县境,即闻稻香扑鼻。
刘备曾命都水令钟演,在前任基础上,修筑一条“东北——西南”向漕渠。将境内由东而西:易水、泒水、滹沱水、巨马水、圣水、水、沽水、鲍丘水、浭水九条大河,枝津更数不胜数的庞大水系,融会贯通,连成一体。
尤其是终年不冻的巨马水路,乃蓟国黄金航道。漕运的便捷高效,远非牛马输运可比。千石大船,往来如梭。将“蓟渠”称为蓟国血脉亦不为过。
“蓟渠”、“蓟钱”、“蓟马”、“蓟茶”、“蓟垫”、“蓟锦”……凡以国号相称者,皆利国利民。
遥见蓟国横海纛,等候多时的文安令陈群,遂乘舫舟前来,为刘备接风。
陈长文乃蓟国“少年长吏”之翘楚。只需圩满文安大泽,二千及冠,指日可待。
“陈群拜见主公。”虽早有准备,然拜在王上当面,陈群亦不由得心驰神往。比起那些道听途说的蓟王盛名,自幼浸润在蓟国这片神奇沃土之中的陈群,对王上的英明神武,身临其境,更深有体会。
“长文免礼。”甲板已设筵席。刘备伸手相邀:“座。”
“谢王上。”陈群起身落座。
刘备问及一地民情治政。
陈群对答如流。
千里大泽,已去少半。文安县境,安置流民十万余。辟田一万顷。加之原有齐民,已近二十万口。奈何县城毗邻大泽,境内并无多少城邑。陈群已比照钟繇,准备在境内新筑数城,用于安置不断涌入的流民。
规划也已得二位国相首肯。
文安境内滏水、高阳水、南易水、滹沱、泒水等,诸水交汇,散为大泽。径百二十里。待屯田大成,堪比督亢秋成。
“营城第一人”之蓟王刘备,这便谆谆善诱:筑城当选地势高突,水网交会之地。如此一来,各城名称,亦随之确定。山南水北曰阳。诸如:滏阳、易阳、滹阳、泒阳,诸如此类。因地制宜,若与旧县重名,只需在名前另加“东、西、南、北、新”便可。
陈群虚心接受。
辞别陈文长,船队继续北上。西折掘鲤淀,再入巨马水,驶向南港。
督亢秋成,近在咫尺。
蓟国沃野千里。新纳诸妃,虽有耳闻,却皆是初见。窦氏亦是如此。久居深宫,平日里只能俯瞰临乡城内美景。能以真面目示人,不过是随送亲船队奔赴洛阳那次而已。今伴夫同归,幸得一观。
稻收如火如荼。河道内稻香扑鼻,屉舟往来如梭。沉甸甸的稻穗,青黄相染,堆满船舱,溢出船头。船尾踏舟的老农,喜笑颜开。船上幼孙遥见横海纛,急忙出声相唤。
老农稳住船舵,起身行礼。刘备亦招手示意。
童子亦有模有样,躬身行礼。待船队驶离,问阿翁,船上是何人?
阿翁答曰:乃王上归国。
只恨蓟国一年一熟。一季辛劳,立冬前后,当见分晓。稻收时节,蓟国水军丝毫不敢怠慢。舟船尽出,巡视各处水网。路上亭舍,亭父更是寸步不离。夜夜提灯,往来十里官道不提。
正因事关重大。故刘备未让蓟国水军前来护驾。只派来座舰游麟号,与蓟国名产船队同行。
岸高水低。尤显稻禾高长。放眼望去,黄中透青。稻浪随风,谷香扑面。还有无数屉舟往来穿梭,田中稻作收割机,割稻如飞。便是已收割殆尽的田块内,亦有农人起网,捕捉禾鲤。待饭时,舟上陶瓮依次开启,清蒸白米,蟹膏浓汤,香传十里,直令人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