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邸,万金堂。
自天降流火,麒麟送子。灵思皇后,深居简出,安心待产。“众人皆醉,我独醒”。站上风口浪尖的前一刻,何后急流勇退谓之知机。任凭宫墙之外,人声沸鼎。何后深居简出,充耳不闻,颇多淡定从容。
新帝又令千余宫人,重返西园。园中内外,渐有生机。
大将军何进,每次下朝,皆赶来相见。今次亦不例外。
朝政如何,何后已不在意。只需保住腹中麟子,无论风云变幻,何氏一门自当枕无忧。且何后韶华正茂,待太子长成,甚至待腹中麒麟子长成,犹未迟也。
“拜见皇后。”大将军何进,登堂行礼。
何后自帘后言道:“大将军免礼,赐座。”
“谢皇后。”
待何进落座,何后笑问:“太后上寿礼,可备周全。”
“皆已齐备。”何进躬身答道。今时不同往日。窦太后抚养皇太子,何氏一门自当善待。
“好。”何后又叮嘱道:“宁多无缺,切莫失礼。”
“唉。”何进轻轻颔首。
“陛下所募鞠手,是何来历。”何后忽问。
“皆是河洛游侠。队率名唤黄纲,乃颍川阳翟豪强。”何进必然知晓。
“陛下先为合肥侯,因何结识颍川豪强。”何后又问。
“乃程中大夫保举。”何进答曰。
“原来如此。”何后轻轻颔首,转而又问道:“陛下仍未与袁氏圆房?”
“是。”何进面色微变。
“为何?”何后追问。
“这……”何进贵为大将军,虽不敢说权倾朝野,然足可称耳目众多。关于陛下床笫之私,南宫玉堂殿,隐有风传。只是,事关天子隐密,身为人臣,何进一时难以启齿。
“可是不能起兴。”何后早知。
“传闻……确是如此。”何进再无需遮掩。
“哼!”何后一声冷哼:“陛下自幼与母分离,乃由食母养大成人。为合肥侯时,便闲言碎语不断。蒸母之说,甚嚣尘上。今日果然印证。大将军可知,陛下因何不常去永乐宫,问候生母董氏。”
“臣,未知也。”
“永乐宫传闻,董太后常入偏殿,喂食王美人贵子。故而身染**,陛下嗅之,隐疾险些发作。”
“嘶”何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天下竟还有此等奇闻。”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何后叹道:“陛下幼时与母分离,思母心切,日夜煎熬,或才落下病根。此乃‘狂病’之一也。”所谓“狂病”,时下多指精神失常,或患有疯癫病。《汉书梁孝王刘武传》:“今梁王年少,颇有狂病。”又如《后汉书文苑传下祢衡》:“自称狂病,不肯往。”此症,若不发作,与常人无异。然若发作,如疯魔狂舞,不能自控,更无法自已。
“皇后何以知之?”何进忙问。
“乃太医令告知。”何后私语相告。
“咦?”何进又是一惊。话说太医令张奉,乃中常侍张让义子。所谓医者父母心。此人向来守口如瓶。绝口不提宫闱之事。便是其父张让询问,亦隐瞒不报。正因如此,才深得前后两任陛下信赖。然,为何将陛下隐疾,告知何后。
“其中内情,大将军无需多问。”何后自帘后柔然一笑,颇多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