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声传来,院中腊梅上的积雪簌簌掉落,淡雪吓得收住悲声,与梅影齐齐拜伏于地:“小圣姑!”
轻纱蒙面的女子步入院中,道:“你们都退下吧。”又侧身躬腰:“教主,就是这里,属下先告退。”
卫昭负手进来,待众人退去,他在院中站着,望向墙下的腊梅,并不说话。江慈自廊下望去,只觉白雪中,红梅下,他的身影更显孤单寂廖。
良久,卫昭方转身进了石屋,江慈跟入,他看了她一眼,伸手取过案几上的羊毫笔,递给江慈:“我说,你写。”
江慈不接:“要我写什么?”
卫昭有些不耐:“我说你写便是,这么啰嗦做什么?”
“你不先说要写什么,我便不写。”
卫昭有些恼怒,自归月落山以来,从未有人如此顶撞过自己。他强自抑制住,道:“你写一首诗,听仔细了,是:闭门向山路,幽和转晴光,道由东风尽,春与南溪长。”
江慈暗惊,想起那日听到裴琰所回之诗“冰水不相伤,春逐流溪香”,心中有了计较,直视卫昭,平静道:“我不会写的,我早说过了,我既逃不了,会留在你的身边。但我绝不会为你做任何事情,也绝不会掺和到你和他的事情中去,你若是相逼,我唯有一死。”
卫昭闪电般地探出手,扼住江慈咽喉,话语冰冷森然:“想死是吗?我成全你!”说着逐渐用力,江慈渐感呼吸困难,似就要失去知觉,却仍平静地望着卫昭。
卫昭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难受,这平静而坦然的目光,这临死前的一望,竟象极了姐姐倒地前的眼神。他本就是恐吓于江慈,见她仍是不屈,只得缓缓收回右手。
江慈握住咽喉剧烈咳嗽,待缓过劲后嘲笑道:“原来神威圣教主最拿手的伎俩便是言而无信,反复无常啊!”
卫昭反倒没了怒气:“也罢,你不写,我就和你耗着,你什么时候写了,我就什么时候给你解药,让你恢复内力。”说着他取下面具,长吁出一口气,仰倒在石床上,道:“我给你点时间考虑考虑。”
他前夜飘然渡江,力歼谷祥,为求震慑人心,达到“月神下凡”的效果,不惜提聚了内八经中的全部真气。这种做法固能奏一时之功,却也极为伤身,真气损耗过巨。其后,他又力杀逃敌,护送少族长回到山海谷,召集各都司议事,一剑杀了五都司及他的十余名手下,方才平定大局,实是疲倦至极,这需时刻戴着的□□更是令他烦燥不安。此刻见只有江慈在身边,索性取了下来,躺于石床上闭目养神。
江慈听到他的呼吸声渐转平缓悠长,不知他是真睡还是假寐,知象卫昭这般内力高深之人,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也是保持着高度警觉的,自己现在内力全失,更无可能暗算于他。便拉过棉被,轻轻盖于他身上,又轻步走出石屋,拾起先前淡雪扔下的绣绷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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