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看着被打掉在地的茶杯,她长叹了口气,“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想再提了。”
她再抬头看向柳夫人,默了片刻,道:“当年谢子轩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而你们为了所谓的颜面将我绑了送到他跟前,那一晚不论我生还是死与你们的缘分已经断了。你说我不配为人女,那你们就配为人父母么。我在北金的时候,认了个干娘,她一次次护着我,一次次舍命救我,更是在最后,已经被剧毒折磨的奄奄一息,仍咬牙挺着,为我撑腰,为我谋算,直到我顺利离开北金,她才终于安心去了。你们生我养我的恩,那一次你们将我送给谢子轩,我不恨你们不报复你们,这便已经偿报了。而在我心里,我只有一个娘,那就是我干娘。”
柳夫人红了眼,突然想到以前,某个夏日午后,女儿依偎在她身边,她揽着她,教她以后嫁人了如何掌家,教她受了欺负,一定要回家告诉爹娘,爹娘就是她的靠山。
以前他们是爱女儿的,只是后来……后来儿子参军出事了,他们就将丧子之痛转移到了女儿身上,将她恨得咬牙切齿。
后来女儿被侯府的人欺负,他们扭曲的生出了报复的快感。
再后来,儿子回来了,她便有些害怕回想过去,回想他们夫妻俩对女儿干过什么。明知是错的,不可原谅的,可只要他们不去想,便还能以父母自居。
孝经有说父母有错,当儿女的不该记仇,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女儿不肯谅解,便是她的不对。
柳夫人沉默了许久,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边是她们母女之情已经断了,续不上了。
“我,时日不多了。”柳夫人道。
柳云湘默,按着上一世的发展,其实她早该在五年前就去世了,只因她在当时提起弟弟柳云珩可能还活着,让她生了求生的意志,这才又熬了五年。
她能做的已经尽力去做了,无愧于心。
“云珩前两日与我们说,说他可能要被调去威州做督军。我们本想将他留在身边,但他有大志,我和你父亲还是欣慰的。我这有一日没一日的,若是死了,还要拖累他,于是我和你父亲商议,他辞官,然后带我回老家。我死了,悄不声息的下葬,便不告诉你们了。”说到这儿,柳夫人咳嗽了几声,再看柳云湘,仍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你不管我们了,可总不能不管你弟弟吧?”
柳云湘沉了口气,“所以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柳夫人长叹一口气:“我想在离京前将他婚事办了,了却最后一桩心事,只是我们与定远侯府商议的好好的,可昨儿个一早,他们家来人将聘礼又送了回来,还说之前定的婚事不算数了。”
柳云湘皱眉,“不算数?”
过了大定小定,哪能说不算数就不算数的!
“你弟弟原不肯成亲的,但不知在哪见过一面,他对这六姑娘甚是满意,回来就催着我们去下了聘礼。得知定远侯府悔婚,他面上没说什么,但为娘的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心里难受了。”
柳云湘默,那六姑娘是个好姑娘,她是很希望她嫁给弟弟的。
“你想让我怎么做?”柳云湘看向柳夫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