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这些话时,只觉得她在无理取闹,什么万一他死了,他明明活着,为什么要假设万一。但此刻,他突然理解她说这句话时的心情了,心里也生出一股凄凉之感。
胜负已分,皇上十分高兴,当场将那玉璧赏赐给了严暮。
但严暮没有接,“这玉璧是放在父皇寝殿的,还是放回它原先待的地方吧。”
皇上疑惑道:“你不要?”
“当是儿臣孝敬父皇的。”
皇上闻言,先怔了一怔,随即大笑:“好,我七儿不但有本事而且孝顺,朕甚是欣慰。”
他再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秦飞时,笑意敛了敛,“安庆王,非是朕不给你机会,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了。”
秦飞时低头行礼,先咳嗽了两声,道:“是,只怪飞时技不如七殿下。”
“哎,本王瞧这安庆王病的不轻啊,能一连比试三场,两胜一败,也是不容易的。”顺平老亲王道。
皇上淡笑一声:“终究是败了。”
他让魏书意将玉璧拿到跟前,双手捧起那玉璧,连声赞叹是好东西,然下一刻,他竟然眸光一厉,手一松,玉璧啪的砸到地上,碎成了两半。
随着这一声,在场所有人都激灵了一下。
“皇上……”顺平老亲王站起了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碎了的玉璧。
皇上啧啧道:“这东西太滑了,朕竟一时没拿住。”
他笑了笑,继而看向秦飞时:“不过摔碎了也好,留着罪人的东西,倒也晦气。”
秦飞时垂着眼眸,神色平静无波,这玉璧应该是他父亲留下的唯一的遗物了,他竟没有在场其他人反应大。
而且皇上摔的不是这玉璧,分明是将先太子的脸面和安庆王的脸面一下摔到了地上。
“老七,回头你去内库,再挑一件能看上眼的。”皇上笑吟吟的看向严暮道。
严暮行礼:“是。”
比试风波过去,严暮坐了回去,这时他有些不敢看柳云湘。有官员敬酒,严暮囫囵的喝了几杯,胃里如火烧。
这时柳云湘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菜,垫补垫补。”
“我刚才……刚才有把握……秦飞时不敢伤我的。”
“……”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他又不是疯了,他……”
“……”
“我下回铁定不会了。”
一直没有得到柳云湘的回应,他有些发慌的转过头,见她面色平静到几乎淡漠。许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转过头看向他,神色里带着心疼。
“这般费心讨好他,心里很难受吧。”
严暮忙低下头,同时眼睛也红了。
那人喊他‘七儿’,那人说他孝顺,还以他为荣,这一些都让他恶心至极,可他一直笑着,仿佛是这世间难寻的大孝子。
怎么会不难受,可他以为没人懂的,甚至是柳云湘也不能切实感受到。
他的手在桌下被柳云湘握住,用力握了握,“你做得很好,终有一天,你会达成所愿的。”
“我所愿是我们一家人能安安稳稳的生活。”
“嗯。”
“你不信?”
“信。”柳云湘看着严暮,“我所愿是希望你为自己讨回公道,化解心中仇恨,然后我们一家人才能真正过上安稳的日子。但严暮,你好像恨我,也恨两个孩子,你想让我们失去你,让我们经历失去爱人亲人的痛苦。我甚至觉得你总有一天会杀了自己,以此报复我们。”
这种说法很可笑,柳云湘说完就笑了,只是笑得愈加悲凉。
难道不是么,他知道她多爱他的,可他不珍惜自己的命,不就是在报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