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太颇有同感,连连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
柳舅妈便把自己那一件为难的事隐讳的同秦太太说了,想问问秦太太的意思。柳舅妈道,“我有心快刀断乱麻,又担心以后人们说起来,怕是要不好听了。”
秦太太道,“既是乱麻,斩了又如何?那些碎嘴小人,何足挂齿,何况,倒可借这‘乱麻’立一立规矩。”
柳舅妈略一思量,何尝又不是这个理。
如今,恭伯非要在皇帝陛下得些好处方罢手。柳舅妈却不肯遂他的愿,皇帝陛下即便恩深,但,该赏的,皇帝陛下都赏了,皇帝陛下已酬柳家,柳家断不能贪得无厌。柳舅妈还真不是为了自己,她如今已是公爵诰命,又是皇帝陛下的亲舅妈,她这后半世的富贵,已是可以预见。柳舅妈如今,是要为子孙后代积福。
她根本不会让柳二舅闹到御前,她要直接断了恭伯的野心!
柳舅妈不似秦太太这般,直接跟秦凤仪去说恭伯之事。柳舅妈是私下找的李皇后李镜,隐讳道,“着实不像个样子了。”
李镜哪里有不晓得恭伯为人的,李镜早就看恭伯不顺眼,先前这人的长子还买凶杀过秦凤仪。彼时碍于权势不足,只是把恭伯长子流放。如今秦凤仪做了皇帝,李镜也是皇后了。李镜可不是那等宽宏大量不翻旧账的性子,李镜道,“自陛下登基,就忙北征的事,一时顾不得其他。眼下刚把功臣赏了,先前没顾得上这些。要说这朝中,也着实该整饬了。”
秦凤仪就李镜这一位皇后,后宫里半个妃嫔全无,可想而知李镜这枕头风的威力。何况,秦凤仪原也看恭伯不大顺眼,秦凤仪就奇怪了,与妻子道,“你说说,三舅的人品便不说了,一向正直,最见不得不平之事。就是柳宏,这些年细看,也是个稳当人。同是一样的柳姓人,如何有恭伯这样的东西?”
李镜道,“这有什么稀奇,长在同一株稻穗有稻米都有优劣不同,何况兄弟。”
秦凤仪又道,“说来恭侯的爵位也奇,既是大舅舅有儿子,便是恭侯一爵不能在三舅头上,如何落到了二房?”
李镜出身侯府,于京城这些公门侯府事知之甚深,道,“我听人说承恩公举止行事都肖似先前死在陕甘的大舅舅,先前太上皇登基欲赐柳家爵位时,这恭侯一爵,原是要赐给柳家大房的,可这个爵位,算怎么回事?是赏功还是赏能、赏恩?要说赏功赏能,柳家也没什么可担侯爵之位的功绩,若是赏恩,母后并未被追封后位?话不说清楚,只是赐个侯爵,柳家读书人家,也不是人人都羡慕侯爵之位。柳宏当年年纪并不大,仍旧上书坚辞了爵位,他坚辞不要,二房愿意接,太上皇便将爵位赏了柳家二房,便是如今的恭伯了。”
秦凤仪真是对恭伯一家无语了,原本,因着秦凤仪赐柳家两公爵位,内阁已有些微意见,觉着秦凤仪恩赏过重,知道恭伯一家的“事迹”后,秦凤仪直接就夺了恭伯的爵位,理由便是“无功之爵,不可轻授”。
恭伯,不,前恭伯,现柳二舅极想借皇帝陛下更进一步,结果,公爵未到手,反是失了伯爵。然后,失伯爵位的柳二舅还未回过神,紧跟着,秦凤仪褫夺了他身上的差使。于是,柳二舅走机遇由朝廷命官再降一步,直接降为了寻常百姓。
柳二舅这回终于不去弟弟家嚎丧了,因为,柳二舅受不住这般打击,直接两眼往上一插,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