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摇头说,我不讨厌你啊。
但我也不喜欢你啊,这句话他只在脑子里无声地过了一遍。
这个女孩真是奇怪。
林年许多时候都会这么想,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个单马尾的,黑发的,穿着24号球衣和短裤胳膊和腿白长得让人头晕目眩的女孩,就像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忽然有一天就从茫茫的篮球场人群中钻了出来,对他说,我好喜欢你打篮球的样子,我能不能跟你学打篮球。
林年第一次的回答是不,他说自己只会打篮球,不会教人打篮球。
他说谎了。
他是会教人篮球的,他的篮球技术是自己姐姐在那家福利院里一手一手教出来的,教得很仔细,就算是笨蛋也能学会那三步过人的公式化技巧,不愿意再去教这个女孩不是因为林年有多么宝贵这点篮球技巧。
只是在他的心底,他觉得这个女孩是另类的。
在心底里,林年对身边的任何人似乎都有一种独特的认知技巧,那是一种来源于直觉的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能在身边的人身上感受到温度。
有些人只是站在身边就能给他带来的是炉火般的温暖感觉,这类人很少,屈指可数,所以每逢遇见,他都珍惜如金;有些人会让他觉得阴冷不适,这类人很多,同学、房东、老师数不胜数;但往往更多人却是无法给他任何感觉,就像路边的灌木与野草,遇见也是路过,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是一种天生的直觉,而林年向来都是愿意相信自己直觉的人。
但身边的这个女孩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呢?她就像是影子一样,总会在自己不注意的地方接近自己,然后缠着自己,即使他们靠得很近,他也从来没有在这个女孩身上感受到炽热的温度,也没有湿冷的不适感,有的只是一种令人困惑的束缚感。
束缚,是的,林年觉得这个词是正确的。
从她出现在自己身边开始,就像是有某种东西缠在了他的身上,他丢不开也甩不掉,一点一点地从脚底顺着腰部往上攀附,随着熟悉的加深,一定一点地收拢力量,将他勒住,有些窒息,令人心底里生出无法逃避,也无法呼救的认命感。
那可能是一种错觉,可又真实得可怕,林年想远离她,她却又如影随形,表现得那么亲近自然,让林年无法恶意地去推开她。
同学说他和这个女孩打得火热,疑似暗生恋情,但林年知道这并不是一回事,他不喜欢这个女孩,尽管她漂亮得能让一群男生围着她打破脑袋。他也知道这个女孩也不会喜欢他,每一次那个女孩望着自己笑,他都觉得对方的笑容没有温度,而看着自己的那双深黑的瞳眸里完全找不到自己的身影,仿佛在透过自己的身体、灵魂,在窥伺着更后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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