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到头,就算心中想法千千万万,等到一封圣旨下来,将军不是还得听命行事。
天大地大,都没有当今天子的旨意来的大。
话说这位冠军侯夫人,竟这般厉害么,以前他也不是没寻思过,想着冠军侯如此喜欢的女子该是何等风华绝代,如今看来,该说不愧是冠军侯喜欢的女子么,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只可惜了。
将军看着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一步步陷入绝境。
也看到包围者脸上猖狂的神情。
他皱皱眉。
“传令,桌到人即可,”谁若是做多余的事,别怪我不留情面。
“可是将军……”
“嗯?”
他瞥了眼。
冠军侯夫人还是坐在那,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
“放心,她不会反抗了。”
是的,他没有看错。
绘梨衣很累了。
不过,束手就擒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
这一次次的突围,一路上的逃亡,绘梨衣还是看了出来,他们的任务是活捉自己。
皇帝要的是活的自己,而不是死的。
尽管还是不知道皇帝有何图谋,但是,很简单啊,不要让他如意不就好了。
她冷漠的看着一个个靠近自己的人。
各色神情在黑夜的火光映衬下有如扭曲恶鬼。
绘梨衣也听到那个将军的命令。
但是,无所谓了。她亮出手中利刃,横在颈前。
它是这般锋利,刃口反射雪亮的光。
远处的将军,以及近处的追兵,同时面色大变。
“不好!”
“妖女要自尽!”
“快拦住她!”
呼喊声此起彼伏,乱糟糟吵闹成一片。
绘梨衣眼前再一次浮现路明非的背影。
春风得意,白马游街,好一个大周冠军侯,翩翩少年郎。
那一日,前半程绘梨衣在家中,并未见得。
但后半程的路,是路明非带她一道走的。
她也是见证了自家夫君人生最是得意的时刻。
尽管后来每每提,路明非总是坚定的说,说他人生最得意时,便是娶了绘梨衣的那日。
绘梨衣扬起嘴角。
抱歉了,夫君。
绘梨衣要,先行一步了。
望军珍重。
绘梨衣闭上眼。
手臂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划开皮肉,殷红的血线。
追兵更嘈杂了。
简直就像一锅煮沸的粥。
是因为我要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么?
绘梨衣想。
嘈杂声还在继续,且更加响亮。
一直到,绘梨衣听见了那个词。
“冠军侯!”
“是冠军侯来了!”
“快逃啊!”
绘梨衣迅速把眼睁开。
冠军侯……冠军侯……
是夫君!
夫君在哪里!
说来也不用她如何寻找。
只需要顺着甲士们奔逃的方向望去,就能看到那个人。
他骑着白马,一骑绝尘,不曾戴着那张标志性的青铜面具,因为那面具啊,还在绘梨衣这里。
绘梨衣笑了。
便好似心有灵犀,当绘梨衣看向路明非,几乎同时,路明非也转头看向了她。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处。
绘梨衣甩手掷出青铜面具,路明非稳稳将之接住。
他一点头。
戴上面具前,路明非最后深深的看了眼绘梨衣,目光在其颈项间停留。
而后移开。
路明非戴上青铜面具。
冠军侯在此。
白马,面具,少年郎。
这就是江湖人挥之不去的深沉梦魔。
根本就不需要交手。
只是见到冠军侯的样子,很多的江湖人就已经失去了斗志,落荒而逃。
他们甚至就连回头看一眼冠军侯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个跑的哭天抢地,若要问他们此刻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肯定就是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其实如果他们肯回头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能发现,冠军侯根本就没有追他们。
冠军侯的目标有且只有一个。
绘梨衣。
没有人能挡住他的路。
挡路的人都已经死了。
路明非不是孤身一人,他带了一支精锐骑兵,但如今的路明非已和骑兵部队远远脱节,独自一人冲锋,这一幕看得周围人感慨不已,传闻冠军侯经常孤身冲阵,如今看来,此言当真不虚。
山坡之上,督战的将军按着刀柄。
“大人,您看我们要不要……”
“嗯……”
他看了眼说话那人,澹澹道。
“怎么,你想和冠军侯交手么?”
这人面色顿变。
“不!小的不敢!”
将军不再多言,他看向一骑绝尘的冠军侯,看着他在重重包围中与其心爱的女子紧紧相拥。
忽然,他觉得。
好像这些年的皇帝陛下,确实有那么点昏庸啊。
望着冠军侯,他眼神逐渐坚定下来,做出了某个决定。
…………
“夫君!”
抱歉,我来晚了。
“不。”
绘梨衣笑着摇头。
“夫君来得刚刚好。”
她全身心彻底的放松下来。
大概是在绘梨衣眼中,只要路明非到了,就再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一切丰腴险阻,自有夫君在呢。
她在路明非怀中睡去。
睡得那般沉,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
真好,见到夫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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