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样子。〞
泽苑最先反应过来,吞了吞口水,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外头风大,少爷快进去吧,约莫沈姑娘已经在里头等少爷回去用膳了。〞
楚鄢这才抬腿进了门,放柔了声音笑道:
〝是了,方才那人来之前她便说饿了。〞
泽苑松了口气,赶忙向后头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上。
他们一行人没走多远便遇着了站在假山边踢石子玩的沈莙,见楚鄢回来了才意兴阑珊地停下来,伸手去拉他的袖子。
泽苑很有眼色地没有上前打扰两人谈话,只带着一群人远远地跟着。
〝怎么不去用膳,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沈莙和容弼谈了一场,把想说的都说了,总的来说心情还是比较舒畅的。她放慢了步子配合楚鄢的速度,一面东张西望一面漫不经心道:
〝今儿二哥和二嫂自个儿用膳,他们恩恩爱爱的,我一个电灯泡凑过去不是讨人嫌吗?〞
楚鄢不去追问'电灯泡'是个什么东西,总之从沈莙的话里也不难猜出她的意思。见她动作笨拙地理着头发,楚鄢笑着搭了把手,
〝不是说饿了?怎么现在不想吃了?方才那人给你气受了,所以没胃口?〞
沈莙撇撇嘴,由着他帮忙将自己的头发拢到身后,颇不以为意道:
〝你都听到了,反正我也没叫他如意,既然不是姬浔的意思我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把心里话说出来还挺痛快的。你说我怎么就这么点儿背啊?姬浔这个大麻烦,尽给我添乱。〞
末了又有些犹豫,神神秘秘地对楚鄢附耳道:
〝你们楚门有没有什么环境好点的姑子庙啊?〞
楚鄢失笑,忍不住敲了敲她的头,好笑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倒着急找起去处来了,你对姬浔就这么不信任?〞
沈莙悻悻然笑了笑,心道我这不是有备无患嘛。楚鄢见她似是真有些不安,不由地放柔了声音道:
〝你别害怕,如果真有什么,没有姑子庙我也叫人给你在江夏建一个,到时候咱们做个邻居,一处修修书喝喝茶,闲了便大江南北地转一圈,只是你棋艺还需长长,不然下起棋来可没意思。总归我也是个孤家寡人,到时候咱们作个伴,就同现在一样。〞
楚鄢这话一出,沈莙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就是'孤儿寡母'四个字,不由地用力摇了摇头,这都什么和什么?不过仔细想想,那样的日子还真不赖,和她刚来这个世界时所期盼的生活没有差别。
〝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以后没那么可怕了,即便没了姬浔日子也不见得有多难熬。只不过你可不是孤家寡人,我瞧着再过两年,喜欢你的小姑娘多着呢!〞
楚鄢冲她笑了笑,不置可否,倒是沈莙心情好了,没甚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朝他欢脱道:
〝饿死了饿死了,咱们吃饭去。〞
泽苑眉毛抽了抽,无论多久都无法习惯沈莙不时有些粗俗的举动,偏楚鄢不甚在意,倒是沈菱看见一次便骂一次。
〝你这个样子沈公子看见了怕是又要罚的。〞
楚鄢含笑说了这话,成功把沈莙唬得不轻,动作立马规矩了起来,左右张望了一回才放下心来,跟着楚鄢去主屋用膳了。
容弼那里回到凉州地界以是一段时日过后了,他及时回了信,说沈莙不愿跟他走,却只说她在这边安逸,不愿颠簸受累,旁的只字不提,沈莙托他传的话也犹豫着瞒了下来,倒把她对穆晟的话如实转达给了他。之后他收到急信,命他火速赶回凉州,容弼收到命令时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姬浔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心里却还抱着一丝侥幸。
他抵达凉州府邸时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小云子,后者见他风尘满面地下马,难得好心地提了个醒,
〝你这趟差事办得不好,督主瞧着似乎有些怒气,命你一回来就去见他,好自为之吧。〞
容弼心中不安愈甚,思虑了一会儿才抬腿进了门。彼时偌大一个宅子里各人穿梭忙碌,都有自己的差事要忙,也无人有空闲和他打招呼,偏生这样的情景下各人还都尽量不发出嘈杂的声音来,气氛难免有些压抑。
他一路到了主屋,听得里头有人在低声向姬浔报告工作,因而静静地在屋外等了一会儿,等没了声音才道:
〝属下容弼向督主述职。〞
屋里的人佝着腰出来了临了还给了容弼轻飘飘的一个眼神,示意他进屋去。后者稳定了思绪,深呼吸了一次,这才抬腿进了屋。
屋内安静极了,容弼站在正中空地,一时有些局促。他微微抬头去看,见姬浔身着浅鸢蓝色暗纹道袍,外罩一件单衣,靠在黄梨木龙凤雕纹饰以宝珠的睡翁榻上,一只腿微微曲着。他闭着眼,没了阴鸷寒冷的眼神,肤色苍白,惊心动魄的容貌越发叫人移不开目光。只是虽然面无表情,手中却端着一杯茶,两指捏着杯盖,几次提起几次放下却不发出一丝声音,叫容弼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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