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计划却是姬浔自己先对他提出来的。与他的想法并无太多出入。在震惊之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同时在心中将对姬浔的评价再往上提了不少。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轻易舍弃的,毕竟天下之主的诱惑太大了,而姬浔胜算不浅。可是他及时做出了选择,无论是做出决定的时机还是采取的方式都无懈可击。在旁人看来这也许是一种懦弱的退让,可是在楚鄢心中这却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姬浔最大程度地保全了实力,减少己方伤亡,甚至扩大了他与姬桓南北对峙时的优势,这使楚鄢不得不佩服姬浔的眼光和决断力。
〝不过这样不是够呛么?你看益州的布防,那可是姬桓的老巢,即便他要北攻而上,难道还能让人钻了空子端了自己的老巢不成?益州留下驻防的军队只怕不是那么好打的,姬浔要从凉州攻入益州,哪里会那么顺利?〞
沈莙的疑问恰到好处地打断了楚鄢的回想,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问,因此他的答案是如此的充分,
〝即便再重视驻防又如何,这毕竟是在造反,姬桓不可能把主力都留在益州。再说他一直认为姬浔不会放任他北上,那么姬浔的军队主力将在司隸以东迎击,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而他无法预料的是早在一开始姬浔就已经放弃了如今的皇帝,他的行为,不能以保皇派的角度去想。若是单凭穆晟和姬浔早年安排在凉州的军队要攻下益州虽定能成事,只怕要些时日,那时候难免叫姬桓反应过来,因此要速战速决。所有人都认为徐知客在等司隸和徐州的援兵,实际上徐州的援军可动,而司隸的军队却是与凉州分两路,共同进攻益州。这样一来实力高下立现,益州便如囊中之物。豫州和徐州的兵力拖住姬桓,必要时候兖州的兵也会与之汇合,使姬桓无法脱身。益州一旦拿下,荆州会在物质上全面支持助其整顿,经荆州南下控制已是空巢的交州,由交州辗转扬州。瓒禄邢领兵顶上益州和凉州的空缺,作为后盾。然后这个时候徐知客早已放弃抵抗,姬桓的军队北上,兖州幽州和司隸已是空壳,他可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北面,攻入京城。即便他已然察觉到姬浔的目的,然而一切已成定局,他不会放弃既得的利益,必将继续北上称王。〞
再来便好似来了一次颠倒,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南北依旧对峙,只是这一回姬桓居北,姬浔着南。扬州有陆铎,姬浔能够争取的时间只够触及半数以上土地,扬州只怕会被一分为二。除此之外,姬浔能够控制凉州,姬桓能够以幽州为基础继续北上攻下北漠五部族。除此之外一切都没有大的变化,南边依旧处于势均力敌的局面。
沈莙忍不住感慨,闹了这一场,到头来这结局竟是这般。也说不上是谁得了便宜,总之在姬浔南下无压力,姬桓北上胜算足的情况下百姓能少受许多苦。而楚门因与姬浔事先有约,将获得几至少十年的喘息时间。未来十多年,就如当初一般,仍是姬桓和姬浔相互制衡。
〝也不知这徐知客是怎么想的,还有那薛纪,居然真能答应配合姬浔?〞
如今一切已经开始布置,楚鄢心情自然不差,瞧着沈莙疑惑,主动向她解释道:
〝薛纪明面儿上掌握了禁军和司隸军队,可实际上那是姬浔培植多年的势力,效忠于他,而不是皇帝,薛纪早就被架空了,因此他配不配合并没有什么影响。至于徐知客,他历来是姬浔底下的人,有把柄在姬浔手中,将来投降姬桓亦不可能斩尽杀绝,而是要将这些兵力化为自己所有,徐知客也没有性命之忧,反而会被拉拢利用。姬浔的势力南下,他乐得脱离西厂控制,没了特务监视,这才算是真正的有权之臣。〞
沈莙懵懵懂懂,她知道这一切必然是姬浔苦心经营多年才有可能成事,只是如今看来仍忍不住惊叹。
〝既这样,你们瞒着我做什么?瞧我担惊受怕难道很有意思吗?你瞧他信里说的,到时候往武陵郡来接我,没头没脑的,分明拿我寻开心。〞
楚鄢这时候倒没对姬浔落井下石,好歹替他解释了两句,
〝难道告诉了你你就不会多想了,也就是如今时机成熟了你才会稍稍安心,否则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只怕你担心的时候更多。再来这也是为你的安全考虑,你是个藏不住事的,要你演出该有的状态才是大难事,南边姬桓的眼线多,若发现你有什么不妥,将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想撬开你的嘴那可就麻烦了。〞
沈莙一听,居然还挺有道理,她撇撇嘴,一脸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