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母亲虽是商户之女,可看在她和我相知一场我还是将她抬进了沈府,可看你如今这样竟是将你母亲的势利学了个全,一身小户人家带出来的不成体统。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愿意也得去,不愿意也得去,我念着父女情分,还愿意给你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葭儿没被放出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沈莙垂在裙摆上的手骤然握紧,紧到手背的烫伤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多么凉薄的一个男人,李氏背弃了自己的家人,甘愿进了沈府做妾,在沈砚升迁的仕途上不知拿出了多少傍身的家私替他打点,受尽了王氏的欺凌沈砚的冷待,病重弥留之际因怕染病沈砚连见她一面也不愿,在院门口站了半刻不到便狠心离去了。李氏痴了一世,临了竟只得了‘商户之女’这样冷冷的四个字,连着当初为了沈砚不顾一切地嫁进沈府也成了沈砚嘴里的一种施恩。
从前每夜里李氏抱着年幼自己抚摸哭泣的画面一起涌入脑海,那种心酸和隐忍的会议像是鞭子一样狠狠抽打在沈莙身上,她抬起头来额前的红痕此时看起来触目惊心,语气却是坚定而冷静,
“想要我用命去换你们的白眼,我告诉你们,休想!我不愿去,有本事你讲我绑了押去东厂啊!也好叫别人看看你沈大人是怎么‘大义灭亲’的!”
王氏用一种怜悯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孤注一掷的沈莙,摇了摇头,然后转过头去对沈砚劝道:
“老爷不要气坏了身子,这事儿由不得莙姐儿。方才老爷不是已经将听雨阁里的丫头婆子都扣下了吗?这些人的卖身契都在府上呢,想来莙姐儿平日里最疼惜她底下的人,这事儿也好办,若是莙姐儿不肯自己出门去,便由我找个人伢子将那一屋如花似玉的丫头们发卖到酒巷子里去。”
沈莙直愣愣地瞪视着轻描淡写的王氏,她的的话像□□一样叫沈莙喘不过气来,耳边只剩下嗡嗡声。那阴毒的眼神成了压垮沈莙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从来没有这么怨恨过,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无能为力孤立无援过。眼底尖锐的反抗最终淹没于沈砚毫不犹豫的狠话,整个人真正地瘫坐在地上,看着一屋子豺狼虎豹,心里剩下的只有荒芜。
“她哪里也不会去!”突地一声高亢的反对声在整个屋子回响。
王氏和沈砚本来正庆幸沈莙的崩溃软化,不想这时沈菱穿着外间用的大衣大步走进了内堂,越过了肖姨娘和沈蒹,直直走到沈莙跟前一个用力便将她从地上搀了起来。
定睛一看,沈莙狼狈得不成样子,手背额间颈后的伤处看起来很是狰狞,沈菱又是气恼又是心疼,拽着神情涣散的沈莙就往外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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