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皱眉,说道:“怎么会这么古怪,难道小桂子又在玩什么把戏……”
建宁说道:“是真的,所以建宁都不敢对别人说,就跟他说他只是个伺候皇帝哥哥的小太监,他傻呆呆的,一点儿也不像是以前那么机灵,不信的话,母后你传他过来当面看看……我也是偷偷地跟母后你说,你以后见了他,千万替我在皇帝哥哥面前遮掩着点,别让皇帝哥哥发现了什么才好,不然的话,皇帝哥哥怪罪下来,我可就要遭殃了。”
太后听了建宁这番话,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却认定了是小桂子在故弄玄虚。只不过姜到底是老的辣,太后为人谨慎,转念一想:建宁这丫头下手不知轻重,当真把小桂子打的狗急跳墙,误伤自己忘记所有,倒也是有可能的……万一他真个失忆了,那岂非是省了自己的事?
她本来就有些忌惮“小桂子”是皇帝跟前最受宠的,倘若对他动手的话,未免会引得皇帝怀疑,倘若小桂子真的不记得先前的事,那么正好是皆大欢喜,本来今晚上太后打算对韦小宝出手的,听了建宁这一番话,便决定暂缓一下,观察观察再说,免得要是他真的失忆了,自己再贸然出手的话,反而打草惊蛇,有些多此一举。
这边建宁四两拨千斤地替雍正挡过一劫。那边,在康亲王府之中,四爷正奋力打起精神来应付周围一干人等。
康亲王,索额图,侍卫总管多隆,外加上平西王吴三桂的世子吴应熊,都是朝野之中的重臣,大家团团地围了一桌子。
自从见了换了壳子的“小桂子”后,康亲王显得格外亲近,因“小桂子”年小,康亲王一见面便伸出双臂抱着他,口口声声称呼“桂公公”或者“韦兄弟”,把四爷吓得不轻,心中大骂这个臭太监何德何能,居然能跟皇亲贵戚攀上这种关系。
片刻索额图来了,更为过分,外加侍卫总管多隆,三个人围着四爷,口灿莲花,歌功颂德,听得四爷心中暗自皱眉不已,只不过不能表露出来。
他这般表现,却更让三个人觉得高深莫测,望着面前一张似笑非笑的少年脸,却透出几分让人不可琢磨,心中竟觉得这少年越来越有几分朝臣的老谋深算气质。
其中索额图跟“小桂子”的关系又有不同,他们当初一起联手去抄鳌拜的家,一起密谋贪银子,又彼此称兄道弟,索额图自然对他格外不同。
落座之后,索额图握着四爷的手,谆谆教导,说道:“韦兄弟,做哥哥的提醒你一下,今晚上王爷叫你来,可是有一件大大的好事?”
少不得打起精神来,说道:“啊,不知是什么好事?”
索额图笑的贼兮兮地,道:“兄弟可知道最近平西王世子进京的消息?”
四爷点点头道:“不错,我已经听说了,不过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索额图说道:“哈哈,可不是有大大的关系……世子进京,注定我等要大发一笔横财呀。”
四爷惊了惊,问道:“横财?”
索额图说道:“正是,平西王此番是叫世子来进贡的,朝中的大臣无一例外,自然是要发财的。”
四爷震怒,大概在帝王眼中,贪官人人得而诛之,没办法现在不过只是个小太监,便只好忍着,说道:“那这也跟我没有关系,我并非朝臣。”
索额图笑道:“兄弟这话大大地错了,你虽然不是朝臣,却比朝臣更加重要百倍,你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这平西王世子吴应熊可是个精明能干的人,绝对不会漏掉兄弟的……放心,听哥哥的便是了,平西王这几年在云南也不知敛了多少民脂民膏,这云南竹杠我们可要好好地敲上一笔。”
四爷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嘴角,心头大骂道:“这群狗官……幸好不是落在朕的手中,不然的话,非将你们……”
索额图自然不知四爷心中恨得咬牙切齿,还不忘滔滔不绝地向着四爷传授“敲竹杠”的秘籍。说道:“韦兄弟,过后吴应熊不管送你什么大礼,你切勿露出喜色,只淡淡地……”
四爷无奈叹了声,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
身为帝王,自有一套心术。譬如说朝臣不管是做了什么可心意的事情,都从来不会喜形于色,这样的话才更让大臣们摸不透心思,他们摸不透,就不敢自骄自傲,以后也只会更加勤力小心的做事……
果然,索额图说道:“你淡淡地应付他,……这样的话吴应熊他才猜不透你的心思,估计会以为你嫌他送的礼物单薄,必定会给你更大更丰厚的礼物的。”他们做朝官的,也自有一套行事规矩。索额图当初跟韦小宝一起抄鳌拜的家的时候,对这小太监看到宝物就两眼放光的表现记忆犹新,知道这个小太监很贪婪,好似没见过世面,眼皮子比较浅。吴应熊出手很是阔绰,能送人的必定是稀世珍宝,索额图生怕他见了吴应熊送的宝物就大声赞扬露出底牌来……如果那样的话,吴应熊一定会在心中偷笑,索额图跟韦小宝称兄道弟,有一份“同进退”之意,当然会事先提点提点他。
索额图又哪里知道现在的韦小宝已经不是昔日的韦小宝了呢?这些道理他已经是明白的不能再明白。
这边厢,四爷无奈点点头,说道:“多谢哥哥提点,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