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婚后,文讲席和白先生便都不再教她。
前天,白先生前来辞行,说是要回故乡去。
郭圣通和母亲苦留不住,只得打发人妥当地送了他走。
自此,郭圣通便连一起参详医术的人也没有了。
她素来又不爱女红烹饪,成日里唯有读书。
可也不知怎地,她这么爱读书的人,如今竟常常走神。
她想,人也真是奇怪。
从前盼着休假盼着过节,如今却又怀念起早起晚睡用心于功课的日子了。
她心下乱糟糟地,这一上午书也看不进去,心头总冒起前不久做的梦境来。
她的梦境映照着她的未来,可总是反反复复地在重复许多已经说过的事情。
她习惯了之后,每每自梦境中惊醒过来后不过烦躁片刻便能恢复如常。
可前不久的梦境中,她梦见自己被废了。
更准确的说,是她自请废之。
不知为何,梦中总是在春天里。
她倚着窗赏庭中灿烂春光,听着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只是语气淡漠地道:“陛下来了——”
刘秀听她那话中带气,便站住了脚。
只是也不像从前那般耐心地哄她,沉默许久后方道:“我亏欠她这么多年,实在是良心难安。”
她闻言冷笑道:“那是你,我心中可并无半点愧疚。“
刘秀点头,“你本就没有错,错的始终是我。”
她转过头来,望着薄唇微抿,眸光黯淡的刘秀,忽地粲然一笑:“不,你也没错。
当时情景,再重来一千遍一万遍,你也寻不出更好的应对之法。
她委屈,我无辜,你无奈,我们都是被命运愚弄的人。”
刘秀已经有许久不曾见她这般笑过,心下一松正待说些什么又听她冷冰冰地道:“她是让了我,可我并不稀罕。
何况,她不过是出于大局考虑,可不是当真贤惠大度至此。”
刘秀听她言语刻薄尖酸,便蹙眉不快。
她全瞧在眼里,愈发要说个不休,“可如今陛下一句她固辞之,便把我这些年的含辛茹苦贬的一文不值。
从此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这后位之上?”
刘秀见她越说越不像话,气怒之下也不欲多说,当即甩袖就走。
没走几步,却听身后扑通一声。
他停住脚,“你这是做什么?”
身后人嗓音明亮,甚至听得出淡淡的笑意来。
“臣妾请陛下把她早该得到的还给她,下诏废后。”
他声音中染上了怒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身后人亦不遑多让,“难道这不就是陛下想要的吗?”
刘秀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她也跟着沉默了半晌。
清淡的日光漫在白玉地砖上,映得她眼底生凉。
“我知道,你待我和她一样的有情有义,你希望在我们之间找着一个平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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