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笑什么呢?
刘秀似乎听到了她心中所想,一面伸手揽她入怀,一面低声道:“打雷而已,别怕。”
谁怕了?
她明明是烦躁这暴雨打扰她睡觉好吗?
“热。”她伸手推他。
他笑笑,搂得更紧了,“夜里会冷,你又喜欢踢被。”
踢被?
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踢过被?
不要造谣好吗?
她冷哼了一声,继续推他:“我现在热。”
他不为所动,“听话。”
她还要挣扎,他温热的唇就落在了她额头上。
她一下就怂了,咬着唇乖顺地窝在他怀里。
这样也不错,总比再折腾半个时辰的好。
他被逗笑,低下头来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早这么听话多好。”
听话?
她又不是小孩子!
她深吸了口气。
嗯……她心胸广阔,不和他一般计较……
他见她压抑情绪,又忍不住想逗她。
“刚刚让你就着我的手喝水就不好意思了?这还没喂你呢。”
她霍然睁开眼来,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我一直以为君候是温润如玉的君子。”
他眼底浮散开促狭的笑意,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哦?我怎么不知道?”
她又羞又气,几乎把牙都给咬碎了。
原来,他这么早就学会了不要脸。
他看她真动了怒,忙见好就收。
他伸手拍拍她肩膀,给她顺毛,“快睡吧,明天我该起不来了。”
刘秀所部正在蒲阳和重连军鏖战,他为此忙的脚不沾地,还要抽空思虑如何扳倒谢躬。
谢躬驻扎在邺城,刘秀又极力封锁消息,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只要谢躬知道了刘秀拒绝交出兵权的消息,十之**会不等更始帝的旨意传来就当机立断地对刘秀用兵。
邯郸城不过三千守军,是抵挡不住谢躬攻城的。
而前方正气势如虹,如果贸然回防,之前所有的辛苦都付诸东流不说,还很可能被重连军和谢躬围攻。
留给刘秀的时间不多了。
他面上再淡定从容,但心下多多少少也是焦虑的吧。
郭圣通轻叹了口气,阖上眼帘,伴着瓢泼大雨睡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相拥而眠,她睡的不是很踏实,睡到破晓的时候就睡不着了。
身侧人呼吸绵长,他的手还搭在她腰上。
她没有去推,她怕再把他惊醒。
不论前世如何,将来又如何。
他们此刻总还是荣辱与共的关系,他在前方披荆斩棘,她帮不上半点忙不说,总不能连睡都不让他睡好了。
雨还在下,只是小了许多。
她窝在他怀里,听着淅沥沥的雨声,竟也没觉得无聊。
晨光洒上帐幔时,她又困了。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刘秀小心翼翼地挪走压在她身上的手和腿,又给她掖好被子,才蹑手蹑脚地下了榻。
榻上少了个人,立时变得宽敞起来。
她从外滚到里,又从里滚到外。
翻来覆去地,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想着夙兴夜寐的刘秀,心间涌上复杂的情绪。
她很想抱抱他,对他说一句辛苦了。
也很想按住他,告诉他不要怕,想要的都会得到。
她心乱如麻,磨到辰时四刻才起身。
她食不知味地用过早膳后,她推开了轩窗看细雨迷蒙中的庭院。
轻烟笼罩住亭阁楼台,隐隐有些仙境的感觉。
天被痛痛快快地洗过一场后,湛蓝清澈极了。
清新的空气中没有了恼人的暑热,来往的宫人们步伐也不再急匆匆。
她只站了片刻,就坐回了书案前。
她要给母亲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