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翁主刘旻也是个一心一意的,盛年守寡到现在不曾再嫁。
李氏嫁到这样的人家,虽说要为个奸生子膈应,但总比妻妾成群、嫡庶不分的人家要好的太多。
李母听了这话,终于缓缓吐出了口气,拉着李氏的手道:“我的儿啊,但愿是母亲多想了。”
李氏笑了笑。
她那时是很有自信的,觉得母亲早晚会感慨她嫁的不错。
可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婆母竟然想把那孩子接回来让她养,那她成什么了?
不知该有多少人笑话她。
她当作指望的夫君却说让她委屈一下,就听婆母的得了?
怎么能就这么忍了呢?
她从前是做过错事,弄得姑母很不高兴,叫婆母教训了她一顿,带累的夫君也颇有微词。
可是一码归一码,总不能叫她从此就忍气吞声做人吗?
母亲说过,你让一步,别人就会进十步。
她平复情绪后,叫贴身侍女想法往真定王耳边透了透风。
她知道,她公公虽不从不管后宅事,又极尊重婆母,但却是个极重规矩之人。
若不然当初那孩子也送不出去,婆母那会必定就是极想留下的。
婆母是长辈,她不好忤逆她,但借力打力呢?
隔了一日,李氏再去婆母宫里时,她果然不提要接那孩子回来的话了。
她松了口气。
却没成想,今天来问安时婆母叫出五个美貌婢女叫她带回去。
她宫里又不是缺人,婆母的用意昭然若揭。
这是要叫夫君收房。
李氏立时跟咽了死苍蝇一样恶心起来,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公公宫里没有半个嫔妃,也不见婆母贤惠,显见得也是高兴公公这般专一的。
可到了儿媳这里呢?
就因为她不愿意接那孩子回来,便要这般恶心她吗?
她不肯带这些婢女回去,说宫中不缺人手,公公也素来不喜欢奢侈无度,还是不讲这些排场的好。
她不点明这些婢女的真正用途,装糊涂说是要伺候他们的,又抬出了公公来。
婆母的脸唰地一下就阴沉了下来,但很快就笑了起来:“我原是想着你要是有了身子,怕身边人不够使唤。
但既这么说,也是正理。”
而后便推说累了,让李氏回去。
李氏怎么会听不出来婆母是在挑剔她还无所出的事情?
可当下她能说什么呢?
她只得笑了笑,说句您休息然后走了。
回去的路上,李氏越想越委屈。
婆母自个儿子嗣上也不顺利,只生了夫君一个。
公公也不曾纳妃,始终敬爱着她,给她体面。
她又不是三四十,生不得了。
怎么就又是挑剔她没有生养,又是想往夫君房里塞人?
这是什么道理?
天底下的好事只许她一个人占着?
李氏心中的怨怼越来越多,又想起了出嫁前母亲的担忧,悲从心中来,当下不管不顾地就哭了出来。
她还要什么脸面呢?
就是被婆母听见了骂她也不怕。
大不了和离了回家去。
她父母那般疼她,兄嫂也爱怜她,她再不再嫁都是可以的。
只是有些舍不得夫君——
即便他不向着她,但她心中始终还是有她。
她一时怨自己当初浅薄,一时又恨当初没有听母亲的话,哭到后来险些背过气来。
就在这时,姑母来了。
李氏还当姑母见了她哭也得刻薄刻薄她,说什么好端端在外面哭像什么样子的话。
她攒了一肚子的怒火,想着怎么反击姑母。
却没成想姑母竟也不问她怎么了,只柔声安慰她。
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叫她为了父母也要爱惜身子,别哭坏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