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你现在病了,要用母后的肉做药引子,母后也绝对不会犹豫。
可卫国——
正因为母后如此爱你,才不能如此骄纵着你。
等你再懂事些,你如果还能记得现在的自己,一定也会讨厌自己的。”
卫国懵懂的眼神让她意识到知道卫国太小,还理解不了她说的话。
于是,她迅速转入了正题:“卫国,饭就在外面,你可以选择吃或不吃。
但如果吃饭,就一定要为你的胡闹认错。”
说完这话,她大步走了出去。
夜里躺下后,她冷硬的心肠又弱下来。
开始担心卫国会不会真死顶着饿就是不肯认错,孩子太小再饿出病来可怎么得了?
但若是高高拿起,又低低放下,她往后在卫国面前也没什么威严可言了。
她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几乎和刘秀同时醒来。
她下了地刚披上了褙子就听见了卫国的声音:“青素姐姐,母后起身了吗?”
她不等青素作答,就赤脚走了出去。
“母后在——”
卫国迎着她期待的眼神,抿了抿嘴:“母后,我错了。
我不该闹脾气,更不该无理取闹。
母后是盼着卫国能成为汉室最好的公主……”
郭圣通笑了,她的小女儿能来认错,她便满意了。
缺点不是一下能改过来的,她做好了长期纠正的准备。
只是——
“后面这些话谁教你的?”
卫国摇头,奶声奶气地:“没有人教卫国,而是外祖母告诉卫国。
舅舅小时候不爱读书,还贪玩。
外祖母也很怕他将来变成坏人,所以格外严厉。”
母亲?
郭圣通望向青素。
青素低声道:“阳安侯夫人在宫门一开便进了宫,现在已经走了。”
特意来安慰小外孙女?
郭圣通不禁失笑。
而后又叹了口气,她虽然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但因为三个儿子到了年纪就进学,论循循善诱她真的没有母亲做的好。
她太简单粗暴了,她只看到卫国的骄纵,却没有看到卫国的天性何其单纯。
她蹲下身来,唤卫国过来:“吃饭了吗?”
卫国摇头,“母后说要认错了才能吃。”
她的双眼突地红了,她抱住卫国,轻轻地对卫国道歉:“卫***后昨天不该对你发火。”
卫国敏感地意识到了母后的嗓音不对,她问她:“母后,你哭了吗?”
郭圣通没有说话,卫国小小的胳膊把她抱的更紧了:“母后,卫国以后会听话的。“
她们身后不远处,刘秀在笑着。
但很快,刘秀便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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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盛夏天,火炉般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议事大殿中摆着足够大的冰山来消暑,但殿内沉默的朝臣们额头上还时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说话啊,怎么都哑巴了?”
刘秀拿手指瞧着桌面,带着笑说道。
没有人敢接话。
他们不用抬头,都能想象陛下虽是语带笑意,但眸子冰寒的模样。
今年二月,陛下下令令迁雁门、代郡、上谷吏民于居庸、常山关以东,以避兵锋。
这一迁,迁出了大事来。
天下垦田多不以实自占,户口、年龄互有增减的事情被闹到了台面上。
陛下令州郡检核。
而刺史、太守多以度田为名,聚民田中,把房屋、里落,都作为田地丈量。
豪强仗势,使得地方官连上门都不敢的事情都有发生。
身为天子,无法掌控天下,如何不让刘秀盛怒非常?
“让朕不要治理黄河时,一个两个不是都很能说吗?
怎么?
真碰着要你们直言不讳的时候,都不敢说话了?
做人可不能太虚伪,会对不起读过的圣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