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一出,众小主子们嘲笑谭二姑娘亲爹铁石心肠像后爹的心思没有了,谭太夫人与谭二夫人心疼二姐儿爹不爱的心思没有了,谭二姑娘因被爹打脸而羞恼的心思没有了,大家心中都被谭二爷的这番话强势地刷了屏,只觉字字重如千钧,坠得人心头发沉。
屋内刚刚放松的气氛再次凝固。
空气仿佛在每个人身边凝结成了浓稠的水雾,将人整个儿笼罩其中,令人连抬一抬手都困难,欲张一张嘴都不能。
谭二爷就在这针落可闻的安静与犹如实质的沉重中自自在在地呷了一口羊奶,看着孩子们用还稚嫩的脸庞做出的凝重表情,笑道:“但你们都还小呢!与你们谈这些,并非是要你们出谋划策,亦非要你们上阵杀敌,只是要你们做到八个字:心中有数、守口如瓶。如今还都正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年纪,不论保家卫国抑或除暴安良,都不是你们现阶段那瘦弱的小肩膀能承担得起的,那都是将来的责任了,因而很不必被这些事搅了兴致,也不要被吓破了胆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如常即可。明日沈家的赏梅宴,咱们照去不误,都敞开了玩儿,谭家和这陇西府的军队就是你们的后盾!”
“是!”众位小主子们眼睛发亮齐齐应道。
谭二爷最后一口闷完盏中的羊奶,一厢将手里小盏放回椅旁茶几上,一厢又续道:“我之前对凌姿之提问,亦是问你们,对她答案之评价,亦是评你们。‘胜不妄喜,败不遑馁,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不因一时之得意而自夸其能,不因一时之失意而自坠其志’。凌姿此番表现虽无十分,当有两三分雏形了。她当得起你们的长姐。”
看着脸颊微红,但周身气息真正平静下来的女儿,谭二爷目光温软:“凌姿,你应懂了。”
谭二姑娘心中动容:“是,女儿懂了。”
这是夸赞,亦是批评。这是鼓励,亦是打击。
——港真,此刻谭净好心中,唯有一个大写的“服”!
——看看这连环三次“扬抑”手法的运用,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看看这些少爷姑娘的脸上那若有所思的表情,泥就晓得谭二爷这一连串收放自如的言传有多成功!
——而这一次谈话,却不过是这位在诡谲官场中游刃的狡狐顺势一推,随手为之罢了。
“好了好了,”谭太夫人出声收场,“一大早的,孩子们还没吃饭呢,就听你念了一肚子经,这会儿该饿坏了!”边说边扶着张嬷嬷从榻上起了身,口中正要招呼孩子们去吃早饭,一抬头却是一愣,进而就失笑了——才注意到,这一个个儿的,手里还傻乎乎地端着羊奶呢,眼神儿也直愣愣的,压根儿没回过魂儿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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