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十足,不畏人言,目的明确,百折不回。
比伪君子要好得多。
“嘘——”何太太手指竖在唇上嘘声,而后给谭太夫人行了一礼,轻声道,“佛门重地,不能好好给谭太夫人见礼,还请太夫人见谅。”
谭太夫人忙让张嬷嬷把她扶了起来,亦小声道:“不打紧。本就是我鲁莽了。”
“太夫人万不可如此说,那不是休煞了我。”何太太笑了笑,又问道,“太夫人也来解签?可是为了谭二爷?”
……直接问到头上也是难回避。谭太夫人只好点头,回问道:“何太太今日来此应当是为了令嫒吧?”
“自是为了她。”何太太却一点儿也未察觉不妥,只是一想到家中无辜被害至今重伤卧床的女儿眼眶就红了,叹道,“事情太夫人应早已知晓,我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今日过来,一来求佛祖庇佑她早日康复,二来也是求个福运。她如今这境况,是难以在青州待下去了……”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她怎么受得住外头的风言风语……怕是只得远嫁了……”
……直接跟不太熟的人讲这些也是有点尴尬。交浅言深啊何太太!
谭太夫人一时语塞。
郭夫人便道:“何太太也不必太过悲观。令嫒今年应是才十六吧?”
“唉,可不是已十六了么。”何太太就又哽咽着叹了一声。
“不过才十六。”郭夫人上前两步扶住何太太的手臂轻声细语,“而今大唐风气多么开放,女子二十而嫁多得是。事情又没到最糟糕的境地,每日新鲜事层出不穷,过得两年人们也就渐渐淡忘了。那时再考虑也不迟。”
这话说得郭夫人自个儿也有些心虚。虽说新鲜事是源源不断的,男女大防也并不讲究,结伴同游更是美事一桩,甚至清白之事也不是必须,但在一个思想的过渡时期,无论如何,愿意要一个有着“被掳过”名声的姑娘的人家多少还是需要点魄力的。因为这种事无法自证,难免会有无聊之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郭夫人便又道:“再者说,现如今小伙子们都讲究一个两情相悦,说不得什么时候,那情缘自己就来了。”
“多谢郭夫人开解。”何太太勉强扬起个笑容,“我知道郭夫人说的有理,我心中实也是如此想法。只音儿她……心性执拗,恐难看得开这些。”
“不说这些伤心事了。”说罢又笑笑去劝慰谭太夫人,“太夫人也不必过于忧虑。谭二爷有许医正作保,如今又找到了害死许大公子的真凶,想来过不多久便能出狱了。”
看着何太太的行止,一个念头忽的在谭净好心中闪过。她觉得,她可能想通了一个困扰她的、沈容之不肯告诉她答案的疑问。
正在这时,前一位解签完毕,轮到了何太太。
为避讳解签内容为他人知,排队之处在远在解签台五六丈开外。此时两家人说话未曾注意,便有一位小沙弥前来提醒。
何太太告了声罪,便去了解签台。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光景,何太太红着眼眶回身走了过来福了一福:“太夫人,我的签已解好了。您请。”
谭家人见此不便询问,郭夫人便说了句万金油句子:“何太太别太着急,令嫒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顺利度过此难的。”
何太太离去后,谭家众人忙到了解签台去,谭太夫人将手中木签递给坐在解签台后的弥悟大师:“劳烦弥悟大师了。”
弥悟已是须发皆白,他一手抚着长长的白须,一手接过了签,笑呵呵道:“不劳烦,不劳烦。”
“将收。撒种于泥欲求发,雨雪风霜难除拔。历历心间待发芽,终有恒心盼得它。”弥悟持签念完签文,问谭太夫人道,“施主此签为谁而求?又是求得什么?”
谭太夫人忙答:“为我两位儿而求,求前程。”
弥悟抚须思考片刻,慈和笑道:“施主不必担心,此乃中吉。眼下虽受困厄,但只要凡事谨慎积德,便能渡凶化吉。”
……等于没说。
怪道名字叫做“弥悟”,说的话便跟“迷雾”似的。
但谭太夫人不是这样想的。听到“中吉”,又听到“渡凶化吉”,谭太夫人便是大大松了口气,一下子便笑了开来:“多谢大师指点。”
弥悟笑呵呵地摆了摆手:“不必谢,不必谢。”说着不经意抬头,眼神就划过了正盯着他看的谭净好。
谭净好觉得那目光十分柔和,如海般包容,看着便让人放松平静,一点儿防备都不愿竖起,一时间竟就感觉他说什么都对。
她心中一跳,慌忙移开了眼睛。
素饺吃了,佛拜了,香求了,签解了,心事也了了大半,谭太夫人便欲回府了。
出了大雄宝殿,时近正午。往外走不必在两旁的斋棚间穿行,只要在两道红绸中一路向南便可。
谭七小少爷瞥了姐姐一眼。
谭净好知道,这是说沈容之告诉了他们地点,又还未派人来找,难保不是想他们自行前去的意思。但眼下这情形,如何去得了。
她回了个眼神,少安毋躁。
正当行到第一重院中,隔着莲池路过他们来时的斋棚,忽然便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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