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大,只是课室中较为安静,此话便轻松传入了同学们耳中。
谭净好略直起身向她们那边看了看,就看到了谭八姑娘案上的砚台,灰扑扑,砚面有些凹凸不平,白纹几横,黄斑乱点,正是她与谭七小少爷曾拿来做过文章的岐山玉砚。
谭八姑娘早想过会被人提起此事了。她求了祖母让娘亲同意她换一个漂亮砚台带到书院,娘亲当时答允了,不想开学前,却偷偷反悔……不,不该说是反悔,应当说是表面答允,实则心中根本没有同意过,硬是要她带着她口中的这个“无价之宝”来了书院。
头两日上课她就提着心,时刻等着人问,不料居然没人开口……她还以为同学们眼瞎,这么丑都看不见,加上她爹又升了官儿,前日下晌开始收到的都是讨好,结果今日才一放松……
“你没见过也是正常,”谭八姑娘下巴颏儿一抬,睥睨着罗盈,把娘亲说过的话说了一遍,“这叫做‘岐山玉砚’,是特别珍贵的一种砚台。岐山玉产自大名府的岐山,岐山可是国山,山势险峻异常,能得来这么大的玉十分不容易呢。多少人想要看一看它长得什么模样都不得见,你不知道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她虽然话说得满,神情也摆得傲慢,心里却有些虚。这特别珍贵,到底珍贵在哪,她也不大清楚。她长这么大从没出过青州城,她知道愉亲王是陇西府的天,不知道那劳什子的大名府国山有多险峻,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想看这么个砚台。叫她在家里朝谭六与谭七姐弟两个软柿子耀武扬威还行,出了门就……
但她在人面前,也绝不会示弱。
罗盈姑娘自小长于沈府,却偏偏是沈家早分家的二房老太太的外孙女,对人情绪颇有些敏感。她垂了垂眼睫,掩饰眼中的笑意,方又道:“如谭八同学所说,那我可是孤陋寡闻了。既然谭八同学如此清楚,那不知这……岐山玉砚,比之澄泥砚如何?比之端砚又如何呢?”
“……”我怎么知道!问问问,就知道问!问题辣么多,不知道我爹刚升官儿吗!你一个孤女,有什么底气来问我!
谭八姑娘噎了口气。
罗盈坐在矮凳上,见她不答,右手抬上案捏住了左袖,揉了揉宽袖上绣着的兰草,似是不安,细眉轻轻一蹙,声音小了下去:“是我多问了,谭八同学若是不愿意答,不答便是。”
“……”谭八姑娘:我难道要说我也不知道吗……
逼人到这份儿上就过分了。在人前打谭八的脸跟打三人团的脸没有太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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