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六子砰一声将头碰在地上:「陛下,臣擅离职守是迫不得已,陛下,边境损坏许久,夷荒人春困时节攻势凶勐,陛下,边境军民死伤越来越多,陛下,请修边境防护的奏章已经报了有两年多了,始终没有回应,陛下,臣实在等不及了,臣想来兵部问一问。」
他说到这里声音呜咽,用力的叩头,额头上血肉模湖。
「陛下,北海军不是怕死,不是废物离不开了防护,单靠兵士也不是挡住夷荒人,臣只是心疼陛下千锤百炼的兵马,边境防护是神兵利器,能让兵士如虎添翼,能少受一些伤,能多活一个,就能为守边境多一份力,而有防护在
民众们也能更安心。」
这话让安静的校场里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边境什么防护这么重要?能让他敢擅离职守。」
「好像是叫什么边境长城,修了大概有十年之久,据说能不动一兵一卒将来犯者拒之在外。」
「跟城墙差不多吧?一个防护而已,石造泥塑的,怎么就神兵利器了?」
「咳,你这话不太对,要这么说,那木鸾也没什么用,木造的还不如石头呢…..」
这话让议论微微一顿,不少视线看向被遗忘的木鸾,陛下因为这木鸾已经多次来校场,还亲口夸赞为神兵利器,武将们也视若珍宝,每次坏了,都催着五驸马修,陛下也不时催问。
如果北境防护也是被视为神兵利器的话,北境边军的珍视也可想而知,接连请修没有回应,冒险跑来问也不是不能理解。
而被说到请修奏章没有回应,兵部的官员们脸色都不太好看,糟了,难道要被当场质问?
皇帝的脸色更不好看。
「陛下。」梁六子这时候又开口,从怀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举起,「这是三年来边境军民伤亡的数目,请陛下与诸位大人们明察。」
他再次叩头在地声音呜咽。
「边民们担惊受怕,很多人离开边郡,原本繁盛的边镇变得萧条。」
「陛下,不是臣等守护不利,不是臣等贪生怕死,实在是想要让民众们多一分安心。」
校场上一片安静。
皇帝看着举起的册子沉默不语,就在诸人觉得窒息的时候,皇帝摆了摆手。
内侍忙走过去将册子接过。
「霍莲。」皇帝说,「在查清之前,此人交与你们都察司。」
他看着霍莲。
「朕可以相信你吧?」
霍莲俯身叩头:「臣如有失察,自己割下头颅献与陛下。」
皇帝一声冷笑:「朕要你头有何用!」
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诸人忙俯身施礼高呼「恭送陛下。」
在刘宴进来的时候,后妃们带着公主们已经退走了。
此时刘宴等重臣跟着皇帝走了,等着陛下明察后问话。
霍莲将梁六子押走,留下的人们议论纷纷,小孩子不知道发生了,催着问「木鸟什么时候飞」,再次被家人捂着嘴拖走了。
看着眨眼空荡荡的校场,五驸马略有些尴尬。
「你不要尴尬,你要赶快抓紧时间将另一架木鸾。」李国舅说,「陛下现在正生气,只有你能让陛下高兴一些了。」
四周的人也忙跟着凑趣,五驸马神情恢复,高兴又急切:「我这就去亲自盯着。」
看着人散去,李国舅抖了抖衣衫走回自己的车马前,老仆已经坐进车里。
「我想过了,咱们这边没有漏洞,奇石也正在运回的路上,固宁官兵什么都不知道,我就不用去宫里盯着了,越去打听越容易引来怀疑。」他说,又摇摇头,「谁想到会出了梁六子这个意外,刘宴真是好运气。」
说到这里又嘿一声笑。
「但霍莲运气不好,陛下肯定对他生疑了,这小子这次砍了梁六子可不够,他啊,必须把北海军砍了才能让陛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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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的匪贼,可见他们要除掉的人顺利逃脱,这种情况下也不能面圣了。
「不用急,有的是机会。」他安慰这个老仆,「你们到陛下面前就差一步了。」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才更让人生气啊,老仆对李国舅俯身道谢:「多谢国舅大人,一切都拜托您了。」
……
……
越过夹道来到深宅,这里是与会仙楼繁华不同的地方,站着无数仆从,似乎将来这里围成了铁桶。
老仆在铁桶外握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扫地。
「哎。」高小六走过来,喊了一声,「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伺候我爹?」
老仆眼花耳背,高小六喊了几声,他似乎才听到,说:「老爷这边人多,就用不着我伺候,我就来扫扫地。」
高小六皱眉:「用不着你伺候你就在旁边杵着,快进去。」
老仆应声是,拖着扫帚颤颤巍巍进去了,高小六在后边审视他一刻,慢慢跟进去。
高财主躺在床上,似乎在沉睡。
「爹,起来起来。」高小六一进门就喊。
知客在旁说:「老爷刚躺下。」
「躺下他也睡不着。」高小六说,「不要用这些把戏欺负你儿子了。」
高财主坐起来,无奈说:「又怎么了啊?」
高小六盯着他,问:「你知道,非墨吗?」
高财主失笑:「我当然知道啊。」他伸出手腕,指了指自己枯皱的皮肤,「作为墨门长老之一,我还亲自给他们烙下非墨两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