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莲似笑非笑说:「的确不错,这种死法真让人羡慕。」
七星笑了,说:「那倒不至于羡慕,相比于死,还是活着好一些。」
她就是这样,每一次做事都是在寻死,而每一次说话都是要好好活,霍莲视线扫过她肩头。
包扎过的伤口有血迹渗出。
应该是将陈十拎上去,太用力,伤口崩开了。
看吧,她就没想过自己的死活。
「别说别人了,你的伤也不轻,快去治伤吧。」霍莲说,转身要走,迟疑一下,又问,「还能
走吗?」
七星哦了声:「我试试。」
说罢抬脚迈了一步,两步,然后抬起头对霍莲一笑。
「可以自己走。」
还可以自己走,不能走怎么?让他背她吗?还试试,能不能走自己当然知道,霍莲看她一眼,这是学会打趣了?他转身大步而去。
但伤口都能崩裂,还是不能走很快。
霍莲又放慢了脚步。
七星也没有在说什么,跟随他的速度跟在身后,俩人出了地下入口,七星没有往伤兵营去,而是依旧跟在他身后,一路又回到了先前的所在。
木板床上散落着锁链,缠绕着六尺剑。
霍莲伸手拉起锁链:「这次怎么没割断?」
七星在木板上坐下来,捞起锁链的另一头:「因为没有真锁起来啊。」
她说着话慢慢拉动,霍莲手中的锁链如水般流动,落在她的手里。
「你什么时候醒的?」霍莲问。
七星想了想:「一直都能醒,但为了养伤没醒。」
直到听到说陈十不行了,急着救人,才醒过来,霍莲看着她,所以,她的意思是她这种假死状态,是为了养伤?这是她独有的本事?
虽然有很多好奇,但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醒了就好。
人还在就好。
其他的无关紧要。
说话间看着七星拿起了六尺剑,然后用锁链缠绕自己。
「你既然醒了,该去伤兵营让大夫们治伤了。」霍莲皱眉说。
伴着锁链响动,七星抱着剑裹着锁链躺下来:「大夫们治不了我。」说着又对霍莲一笑,「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已经被埋了,想醒也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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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叫乱七八糟?」七星好奇地问。
霍莲没有去送葬,梁家的兄弟们也没有来请他,先前在家中作为曾经的兄弟临终一别足矣,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不再是兄弟。
他站在城墙上看着纷飞的纸钱。
「不是我,是曾经的梁八子。」他说。
曾经已经不在了。
不过默然一刻,他回过头,似乎看向过去。
「我们兄弟到了年纪才可以领兵,我那时候最小,还不够资格,七子比我大,他分了一队兵马,见我闹得厉害,就跟我说我们两人一起领兵。」
「然后我就也做了一个军旗,思婉将我们的军旗缝在一起,她的针线....乱七八糟。.」
说到这里霍莲的嘴角扯了扯,似乎在嘲笑。
「然后还不让说,还得意洋洋,说正好应和我们,叫乱七八糟旗。」
「从那以后,我们跟七子就一直用这面旗,我领了兵,也依旧用这个,七子,八子的队伍也在一起不分离。」
但后来队伍在一起,人分开了。
「七子是探路的时候失去消息的,我们找到厮杀的痕迹,但人始终没找到,抓获的夷荒人有的说把七子杀了,有的说,七子逃亡深处了,被野兽吃了,但只要没找到尸体,我们就不承认他死了,我和他的军旗依旧在,我们的队伍依旧在,直到......」
梁八子也一去不还。
乱七八糟军旗消失在北海军,直到这一战重新出现。
出现了又如何,一切都变了。
霍莲收回视线。
「世间万事本就是多变,但现在变了,不表示过去就没有意义。」七星说,看着前方飞扬的军旗,「你看,只要它重新出现,大家就都记得,这也是生命延续。」
霍莲看她一眼:「掌门的确是掌门,什么都能说出道理。」
七星哈哈笑。
「那是因为这世间,有理就有道!」
女声和男声同时响起。
七星挑眉看着霍莲,这话他也知道啊,很显然是听过。
霍莲亦是挑眉一笑,看着她:「你们掌门的话就这些吗,他就没教你点新鲜的?」
七星再次哈哈笑了,摇头:「没有,他死的太早了。」
这明明是伤心的事,他们为什么一边说一边笑?看着飞扬的纸钱,听着充斥天地间如雷滚滚的送英灵的吟诵声。
真是好笑啊,霍莲也再次笑了。
.......
.......
北境的战事的急报也传向了京城。
督察司的信报比朝廷军报要更早一步。
都察司兵卫奔进都察司,一眼看到走出来的朱川。
「朱副使。」他举着信报,「都督来信。」
朱川大喜,伸手接过,但却并没有像前几月的那样,立刻上马要去送给皇帝——霍莲的信自然是只能皇帝先看。
朱川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信报。
「我先看看都督写得什么。」他说,「看看有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