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万没想到,半年里头,她步步设防,忽然发力,骆老夫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手里拿着的银子房契便悉数归了她。骆老夫人一想着那时候相宜来她屋子请安问好,眼神殷殷,请自己送她去念族学,心中的火气便压不下来,这人一走出去了,看的事儿多了,心里也就狡猾了,若不去念书,只怕还是个傻子,被自己玩弄与股掌之间。
更可恨的是,她竟然用尽心机对付自己,分明是她跟钱沐阳串通来弄她娘的嫁妆,偏偏还要钱沐阳捎带将她也告了,好让自己不疑心是她做下的手脚,年纪小小,便有这般手段,简直让她猝不及防。
“老夫人,现在该怎么办?那秦妈妈与方嫂,一瞧着便是个厉害的。”余妈妈皱着眉头道:“这笔财物想要拿回来,只怕没有那般容易。”
骆老夫人指了下前堂里一堆黄花梨“先去将那堆烂木头让人给收拾了,摆到那里瞧着糟心。”
那方嫂力气可真大,单手便将上好的黄花梨椅子给拆了——虽然那椅子有些年月了,可也不是一个女人能单手就给拆了的,还有几根长的,竟然被她轻轻一捏便折了,骆老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底有些凉意。
余妈妈喊了两个婆子来前堂:“快些将这边打扫一番,乱七八糟的,看着都难受!”
屋子的光线暗了些,夕阳已经沉沉的往西边去了,骆老夫人坐在那里,暗金色的余晖让她的脸孔显得更加黯淡了,她将檀木佛珠拖了过来,捻了一圈,忽然睁开了眼睛:“你去请了张稳婆没有?”
余妈妈闻言一愣:“大奶奶还要一个月生产呢,这时候去请,也早了些罢。”
骆老夫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早了,我瞧着老大媳妇那肚子已经沉下去了,只怕是会要提早出来的,你赶紧去将张稳婆请过来,让她在咱们府里住着,子嗣是大,咱们骆府不在乎多花几两银子。”
余妈妈瞧着骆老夫人那眼神,心中忽然有所领悟,她笑着弯下腰去:“老奴明日便去请张稳婆过来。”
张稳婆是广陵府里有名的接生婆,请她接生很少见着难产而亡的,一年里头也不过一例两例。都说生孩子等于一脚踏进鬼门关,不少妇人在生了孩子以后就没睁开过眼睛,大周每年因着生孩子死去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故此,张稳婆虽然并不是个个都保着能安安全全活下来,可还算是手艺好的,在广陵府里出了名儿,不少富户的少奶奶生孩子,都抢着要张稳婆去接生。
活好,挣得多,张稳婆家的日子也好过,在广陵城里起了一幢大宅子,还蓄了几个小丫头子帮她干活。她自己原本有两个儿子,可现在都不在了,儿媳也都改了嫁,只扔了两个孙子在张家没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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