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初一愣，身体都僵了。他毫无间隙地贴着她后背挤压过来，把乱爬的狗丢进她怀里。

她搂着团子，他搂着她，巴顿在他们身边趴下，安静地舔着手掌。等熟悉这份温度，她方才如同冬眠后，休整过来的动物，略略调整了一下姿势后，很舒服地倚下来，举着狗到他脸前，：“真像你。”向时晏：“……”今晚夜色迷人，却也怎么都迷不过院子里的灯。

乔木下绿色的灯带，照得满院如同绚丽的春，到处是风过后沙沙的声音，像无数芽孢钻出藤蔓。

枇杷已经落了果，枝子上只留细长油绿的叶，向时晏果子结的好的时候没办法送给她，被鸟啄了许多，仅剩的那些便宜了邻居家嘴馋的孩子。

向时晏又明年的同一时候你再来，保证你吃得肚皮滚圆。引得尹成当即好奇睨他一眼，反问：“明年我还能过来？”她好像很自信，但又反反复复确认和旁敲侧击。

向时晏很想告诉她，要想男人好听话很容易，两片嘴皮碰一碰，立马就能让姐满意。

他于是一脸真诚的：“不然到时候我采了送到贵府上？”尹成果然就笑起来，只是走出一段路，她没让他多送地钻上车子。

车窗落下，她将头伸出来，样子又是一惯的淡漠。

“你不用哄我，跟你在一起是我愿意。我只要求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没别人，至于能走多远，我知道是要看缘分的，谁也不能强求。”年纪有这等见识简直难得，向时晏却莫名觉得心里梗着一道，要么是他年龄渐长，近日确实魅力大减，要么是她确实古怪乖僻，浑身的油盐不进。

尹成一只胳膊垫在下巴上道：“你最近别总给我短信和电话了，我要准备期末考……见面也要等到我放假，我会联系你的。”车子开出老远，尹成还记挂那几只狗，她开了车顶的阅读灯，拿出手机来翻照片，又挑了几张最乖的发去给杨思语。

杨思语肯定也在玩手机，几乎是秒回：“好可爱！”过了会，想起两人还在冷战中，骄傲地一甩头：“哼！哼！”尹成盯着手机吃吃笑，看到家门渐近，让向时晏的司机远远停下车。

恰好手机又进新短信，向时晏问：“到了吗，家里人会不会为难你？”过了会：“知道不应该打扰大姐，但我担心你啊。”她实在懒得回，看过立马就删了。

步行走到家里面，刚一打开门，姑姑抱着两手站在门后面，一脸的凶神恶煞。

恐怕就是这么一克制，才被那疯婆子李丹抢去了风头，她嘻嘻哈哈厚着脸皮边笑边坐过来时，谢家俊的眼睛里头一次有了其他人。

两人开始漫无边际的聊，时不时就发出一阵惹人嫉妒的哄笑。杨思语觉得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些，谢家俊优雅的一伸手，问李丹：“可以请你跳个舞吗？”岂有此理！

杨思语：“等我垂垂老矣，牙齿落光，满脸皱纹，子孙绕在我膝前要我讲年轻时的故事时，我要告诉他们，我的初恋居然是被自己虚伪的矜持赶跑的！”尹成听了咯咯笑，杨思语伤心欲绝地倒在她怀里。

既然得不到，便用上所有恶意地：“或许只是他胆觉得配不上我，他跟李丹都是普通人家的孩，所以才那么有共同话题。”尹成轻轻叹声气，拨着她已经有些油腻的刘海，一脸怜爱地看着她。

杨思语忽然又有了新点子：“或许我可以主动向他表白！”

“他们都公开啦，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又不是结婚，双方都是自由身，况且只是我表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好像还是不太好，万一被拒绝呢，以后岂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杨思语想了想：“那就等他们分手，李丹那个人，没你想的那么好。”杨思语不点破，尹成却知道她的画外音，她一低眉：“等着看。”另一件事是眼高过顶，三百六十五，□□服不重样的钢琴老师巴黎终于钓到了心里中意的金龟婿，不止一个人看见她上过同一男人的跑车。

尹成无缘得见那男人，但也确实从一周一次的音乐课里发现老师巴黎越发红润的脸颊，她随乐声摇曳，整个人都溢出粉色的一片海。

她不由惊讶，原来爱情就是会有这样点石成金的力量，足以将一个平日里严肃苛刻的大女人，彻底转变成会笑会羞涩的娇娘。

跟在巴黎后头练发声的时候，巴黎也不像过去那样板着脸，对于她的一些偷懒跟错误，总是给予最大的宽容。

尹成看她倚在钢琴边侧头的神情，便如打通任督二脉般一下头脑清明——彩排那晚她也在，用同样的姿势跟另一个人话。

尹成彼时在台上咿呀完《皂罗袍》，刚压着声音要唱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便看到那位信誓旦旦

“我一会儿等你唱”的人已不在座位。她的手机落在台面上，位置与姿势丝毫不变，旁边多的一支笔和一张纸，却是那个叫向时晏的男人留下的杰作。

视线如一抹游蛇滑过舞台，巴黎与她的三角钢琴前，有个极为高挑的身影，垂在裤边的手上夹着一支燃着的烟，强光之下红也退成了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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