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午娘的那首梅花诗本就是琢磨了很久的,觉得必是胜过在场的众人,可出一口气了。只是她一贯心高性傲,不愿意显出自己的刻意来,先不落笔反倒是拉了柳于蓝说闲话,笑起来轻软软的:“你这斗篷倒是有些旧了呢,我那有几件新的,有一件还是孔雀毛织的,是姑姑送我的呢。改日里送你怎么样?”
柳家现今本就只是外头好看,柳于蓝身上的那件大红羽缎虽料子也不错却的确是半旧的。对于柳于蓝来说,郑午娘这句话实在是踩在了她的痛脚上。
只是柳于蓝和郑午娘一般都是万般不上脸的人,只是柔柔一笑,回了她的话:“我斗篷是我娘给我的呢,她一片心意,我总是觉着不好辜负了。你的好意,我算是心领了。”
郑午娘心知对方必是不好收这样的衣服,不过是口上说来炫耀一下罢了,这会儿便抿唇故作气恼的样子:“你真是的,咱们两个的关系,何必这样计较?”
柳于蓝闻言,眼底却是掠过一丝讥嘲的笑意——孔雀毛织的、皇后送的?这种东西必是珍贵的很,郑午娘自己都没穿过几回,连着这回赏梅宴都没穿,哪里会轻易就拿来送人?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大方罢了,自己要真是应了下来,说不准郑午娘反是要生气了。再说,她拿自己当丫头不成,瞧着寒酸还要赏衣服?
这两人手拉手笑得亲亲密密,心里头却皆是讥诮不屑。
待在场众人大部分都落笔写诗了,郑午娘心中一定,含笑着拿了笔沾着墨水也写起诗来。
待她写完了,便转头看了柳于蓝的一眼,不由笑道:“你写得倒是不错呢,这句‘不怕雪埋藏’,倒也破妙,很有些意气。”
柳于蓝虽不喜欢她这评点的语气却也顺着郑午娘的意思看了她的诗歌,勉强笑道:“却是及不上你的。”
郑午娘的字乃是练出来的,纤美飘逸。只见她用这字在梅花笺上头落了一首诗:“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这样的好诗,须要得了灵气才能有,柳于蓝自问却是比不上。
郑午娘抿唇一笑,眼里颇是得意,不由得往沈采薇的方向瞥了一眼——虽然赏梅宴上的梅花诗评比不太隆重,但若有机会能压沈采薇一头,也算是可以出了口气心气。
沈采薇自是不知道郑午娘又盯上了自己。她上回扇了郑午娘的脸,后来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撕了郑午娘虚伪的外皮,早就不耐烦和郑午娘啰嗦了——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学着狗去咬它一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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