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日的家宴,自然是没吃上火锅。
甄妙强打着精神在女眷这一桌坐了,老夫人关切的问了好几句。
田氏就拉了甄妙的手,冲老夫人道:“老夫人,不是媳妇说,大郎那孩子就算再忙,这又是家宴,大郎媳妇又病着,也该回来看看啊。要不我再派管事去叫一趟?”
甄妙借捋鬓发的动作抽出了手,淡淡笑道:“多谢二婶惦记了。不过大郎刚刚晋升,还是公事要紧呢,再说我也只是有些不舒坦,倒不打紧的。”
说着轻扫了男人们那桌一眼,道:“二叔也不在啊,看来最近衙门都忙呢。”
田氏就被这话噎的一口浊气闷在了胸口里。
罗二老爷一个鸿胪寺的小官,既不像大郎那样是天子近臣,也不像四叔那样在城郊兵营值守,忙个屁啊!
这话,明显是埋汰人呢,可偏偏对方一脸无辜,还不能较真。
老夫人果然皱了眉:“大郎这些日子一直都忙也是正常,怎么老二也忙的不回来吃饭?今日不是休沐吗?”
田氏嘴张了张,才有些难堪地道:“许是年关近了,一些藩国属地的人陆续进京了吧,外面的事儿,媳妇也没多问。”
老夫人挑了挑眉,也不再问。
田氏觉得落了面子,眼珠一转,落到甄妙高高的衣领上,意味深长地笑笑:“大侄媳妇这身衣裳款式倒是别致。这颜色也衬你,是在哪家做的,回来我也给元娘做一身。”
甄妙今日穿的是一件高领浅玫红对襟袄子。
京城富贵人家。到了冬日女眷并不时兴穿高领衣裳,若是出门,围上一条雪狐围脖体面又大方,进了有地龙、火盆的屋子,围脖一摘,也不闷得慌。
不过甄妙年轻,又长得好。虽不是时兴的款式,那领扣做成精致的梅花形状一直盘到颈上。半点白皙的脖子都露不出来,却别有一番风流婉转的味道。
是以田氏这话,旁人没听出啥意思来,可甄妙听了。眼神却微微一闪。
若是以往,她或许不会深想,可今日从箱子里翻出这高领衣裳见人,分明是为了遮掩脖子上那些淤青,再想到府上那位诊平安脉的大夫从没提过她有宫寒的事儿,哪怕是个傻子,也知道田氏恐怕没那么清白,这么说是故意让她难堪了。
甄妙有一个优点,从不记仇。因为有仇,她一般都是当场就报了。
既然田氏拿自己闺女说事儿,她也没客气。抿着嘴一笑:“也是出阁前,我娘带我去秀丽坊置办的,大妹妹是该置办起来了。”
一番话说的田氏变了脸色,罗知雅更是浑身一僵,差点捏不住手中的茶蛊。
甄妙直接屏蔽罗知雅射来的怨毒目光,端起茶蛊。垂了眸子喝茶,低垂的睫毛浓密的如一把小扇子。遮住了突如其来的水汽。
那混蛋,知不知道留给自己多少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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