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忍心,事情总是要交代的,甄妙咬了咬牙,一鼓作气说完。她瞧着焦氏和温墨言惊愕的样子,心情格外复杂,便垂了眼帘,盯着素缎裙面上的暗竹花纹不语。
温墨言豁然站起来,双腿修长,转身就往外走。
“表哥,你去哪儿?”甄妙追上去,挡在门口。
温墨言盯着甄妙,长长的睫毛像鸦羽作成的扇,显得双目大而明亮,里面愤怒的火焰令人不敢对视。
“二表妹,害死妹妹的凶手还活得自在,你拦着我?”
甄妙抿了唇不语,脚步却没有半分移动。
温墨言明亮的眼渐渐暗下去,悲伤、恼怒、不甘,种种情绪在眸中流转,最终连声音都低沉了几分:“二表妹,你真的要拦我?”
他看起来不那么愤怒急躁了,却像受伤的小兽,绝望而压抑。
甚至有那么一刻,甄妙觉得他要像个孩子似的哭出来了。
其实,温墨言只比她大了一岁,才刚刚十七岁。
“就算四表哥以后会讨厌我,现在我也会拦着你的。”甄妙淡淡地道。
“你,你——”温墨言狠狠咬了下唇,唇上顿时涌出血来,他却毫不在意,“你就是知道,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是不?你要是个表弟,我非得——”
甄妙脸一沉:“四表哥就把我当表弟好了。”
说着挺了挺胸脯,抬了抬下巴,投过去个挑衅的眼神。
那意思很明显,有种你打我啊。
温墨言尴尬地移开了眼。
“墨言,别胡闹了!”焦氏终于开了口。
“娘——”
焦氏摩挲着干枯的手。语气满是苦涩:“墨言,雅琦这样子,是娘没教好,又怎么怨的了别人。”
“娘,小妹再怎么不对,也罪不至死啊!”温墨言狠狠攥着拳头。
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幼妹才刚刚十五岁。花朵般的年纪。不过是月余没见,就香消玉殒。祖坟不得入,或是在某处起一座孤零零的香丘。想着那凄凉场景,便觉肝肠寸断。
她再任性妄为,再满是缺点,也是他的妹妹。哪怕是终身不嫁,他养着也好。
焦氏闭着眼。泪水簌簌而落:“是娘没有教会雅琦自重、踏实,还有坚韧,但凡她做到一点,也不会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看着焦氏痛苦的神情。甄妙心中酸涩。
不错,若是温雅琦自重,就不会**。若是她足够踏实,哪怕**了。这些亲人总会给她安排个良人,若是她坚韧,就算到了最糟糕的局面,也不会一根绳子吊死自己,逃避这一切。
“是我的错。雅琦刚明白事理的时候,家里就渐渐艰难,娘忙着支撑家业顾不上她,后来你爹瞎了一只眼,担子更重,就更疏于管教她了。说起来,是娘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才害了她,也让娘受到这惩罚。”焦氏再忍不住,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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