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姑从桌上拿起来一瓶老白干,递给了我,顺带还有一包花生米。
我接过来之后,她就领着我们到楼梯那头,往里侧看,还有一个往下的楼梯口,明显是挖出来的地下室地窖。
“花姑,谁来了?”冷不丁地,黑漆漆的地窖洞里头传出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戾气。
“爸……纸坊街的陈先生,还有他铺子里头的伙计。他们来看看你。”花姑声音有点儿哆嗦。
“哼!纸坊街?那群卖死人东西的人?”
“让他们滚!”
这声音森冷,还带着一种强烈的死气沉沉,总归不像是活人的声音。
陈瞎子眯了眯眼睛,那泛白的眼珠子动了动,他身上的阴森感也不遑多让。
“老丁,都不认识我了么?”
忽然,陈瞎子说了句话。
“滚!花姑,把他们赶出去!我不想看到他们!身上的气味儿让我恶心!”
“你又想挨打了吗!信不信我打死你!”花姑身体一哆嗦,她都快哭了。
求救似的看着陈瞎子和我。
陈瞎子眺望了一眼屋门,示意花姑往那边去。
接着他就往楼梯口走去。
我也有点儿慌,那声音真的一点儿人味都不带,而且活尸煞,这会儿不消陈瞎子解释,我就明白大半了。
像是活人一样的尸变!这种煞,又岂止是一点半点的凶?
常规的尸煞就是化煞,想着杀人报仇,母子煞也是那样。
活尸煞,那还当自己是活人呢!
人心毒就比鬼还凶了,这种当自己还活着的死人,又该狠厉到什么程度?!
走进楼梯,我才看见墙边是挂着一个瓦斯灯泡的,灯光暗得厉害,就像是被一股莫名的介质给吸收了进去。
楼梯里面阴冷阴冷的,霉臭味带着尸臭味,令人作呕。
这地窖不深,房间约莫有七八平方。
我和陈瞎子下来之后,就看见最里侧的地方有一张床,脏兮兮的,里头裹了个人。
他头发都快掉光了,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我们。
眼角的鱼尾纹能夹死苍蝇,耷拉的眼袋都快垂到颧骨上头了,眼珠子也格外地浑浊,也不知道是快腐烂了,还是得了白内障。
“老丁,一段日子不见,脾气这么大,跟我出去溜达溜达吧。”
陈瞎子冷不丁又开口道。
“死瞎子,赶紧滚!不然要你命!”老丁厉声喊了一句,我感觉声音都不是从他嘴巴里面出来的,而是来自他身体,整个地窖都是回音。
陈瞎子沉默,轻叹了一口气,他侧头看了我一眼,道:“活尸是最可怜的尸煞,他们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心头还憋着一口阳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让他们咽不下气的原因就是执念,死了都不能放心的执念。”
“他们死不咽气,不闭眼,自己能一点点感受身体腐烂,怕光,怕人,脾气越来越暴躁,动手越来越没有轻重,往往出了活尸煞,一家人都不得善终。”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盯着角落里的老丁,不自然地说道:“那陈叔,要怎么才能对付活尸煞?”“你之前认识他?”
“嗯,他以前在火葬场看门,我送尸进去,比较熟。”陈瞎子点点头:“不过他现在已经不认识我了,只认识他女儿。”
“想对付他,要么帮他了解执念,要么把那口气给他打下去!他马上就会闭眼,然后立刻火化了就没事,否则的话,他魂魄窜出来了,也是很凶的鬼祟。”
“一般活尸出魂,都能披上红衣,届时你加上我,都不够他看的。”
我额头上汗珠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那要帮他了结执念么?”我不自然地问道。
“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怎么了结?!”
“把他拽出去,狼獒在外头,看一眼他就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