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层的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我的全身,这本能的压迫力和恐惧,让我根本不敢再驻足,一直搀扶着何雉往外走。
路过院子里的那颗女人脑袋,她似乎在仰面看着我们,皮笑肉不笑的脸,黑漆漆的眼珠好似深潭,幽深不见底。
三步并作两步,我半扶半抱着何雉跑出了孔庆家的院子。
刚出了门口,何雉就忽然驻足,挣脱开我的手,转过身子,一把将院子门用力拉了回来。
“砰!”的一声,院门紧闭,而何雉却蹲了下来,她手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来了两颗钉子。
她用铡鬼刀飞速地将钉子钉在了门槛两头,又拿出来一根红绳,缠绕在钉子两端,将红绳绑紧了,绷成一条直线。
做完这些之后,何雉额头上已经满是细密的汗水。
淡淡的幽香从她身上传来,可我此刻却无心看她,双眼紧紧地盯着院子的门缝。
门缝之中,一个浑身被绳子死死缠住的人,正跪在一颗头颅旁边,他的脑袋杵在地上,和那头颅几乎贴在一起。
孔庆……竟然走出来了……
不过青麻绳束缚着他……所以他也解不开。
只是他现在,是死尸,还是活人?!
何雉又说了个走字,她此时的声音分外凝重。
我连忙起身,搀扶着何雉,朝着街道另外一侧走去。
这时我才发现,此时已然到了夜的尽头,正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刻。
我脚步略有踉跄,因为总觉得心悸,好似后面有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着我。
何雉忽然说了句:“不要回头,不要再看,我用透尸钉镇了门槛,缠了红绳绊脚,他被捞尸人的青麻绳绑着,现在凶归凶,还出不来。”
我额头上冷汗更多。
一直到我们走出这条街之后,那种被盯着的感觉才算是减弱下来。
我停下脚步,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了,余光看了何雉一眼,这会儿何雉的面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始终还是没忍住,问何雉,孔庆这是死了?活尸么?他怎么会那么快变得那么凶?
当然,问完最后那个问题,我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何雉沉默片刻,说道:“一口气没咽下去,还没死透,已经成活尸了,他咬着一截很凶的尸体指甲,咬舌自尽,尸气透心,再加上怨气执念,才会这么凶。”
语罢,何雉的眉头皱得更紧,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道:“他若是出来,会杀霍坤民,也会杀我们,我斗不过他了。唯一庆幸的,就是青麻绳很牢固,他很难挣脱……”
“只不过……”何雉眼中露出难色。
我立刻就问何雉,只不过什么?
何雉摇摇头,告诉我,这孔庆手头有那么凶的尸体指甲,晓得用这种手段装神弄鬼,甚至利用过一截指甲,让霍坤民撞祟跳车,普通人哪儿有这种本事?更何况,他动起手来,那身手也不简单。
话语间,何雉抬起手,我才发现,她手头有个布袋子。
她微眯着眼睛,说这袋子是刚才从孔庆身上摸出来的。
语罢,何雉便将袋子打开。
视线之中,袋子里头装着的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铜锣,以及一个锣棰。
何雉的脸色,又一次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