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断臂无力地落在地上,被不停打滚儿挣扎的周孑,压进了泥土里头。
刚才那一瞬间,我压根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只晓得,我娘肯定是出手了,只不过她并没能撞祟周孑,竟是被周孑清醒了过来,他身上肯定有风水先生的东西。
可他这双胳膊……
思绪之间,我这才看见,半空之中飘着两道细细的钢丝,月光映射下,钢丝之上有血珠正在流淌……
猛地抬起头,我看向了上方。
青石之上有一截延展出来的屋檐,其下还有惨白色的房梁。
纸人许便趴在这房梁之中,他双手勾起,两道钢丝从他手中穿过。
此时纸人许眼神冰冷锋锐,杀机喷薄。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纸人许的眼神才稍微松缓了一些。
紧跟着,他便从房梁跃下,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纸扎一般,没什么重量。
这期间,周孑已经不再惨叫,分明是昏死过去了,毫无动静地瘫倒在地上。
纸人许踹了他一脚,周孑也没什么反应。
纸人许蹲下身,撕扯了周孑身上两条布,将其胳膊给死死扎住。
我也蹲了下来,直接探手在周孑的身上摸索。
“他很果断,心肠更是毒辣,刚才好险。”纸人许低喃道,他的话语中,明显还有几分心有余悸。
“拿上枪的果真是不讲道理,以后瞅见这种人,都要万分小心。”纸人许又补了一句。
我抿着嘴,继续在周孑身上摸索。
纸人许说的的确没错。
先生再厉害,纸扎匠再凶,这枪声一响都得退避三舍。
差一点儿,我们两个人的命都没了。
甚至我还觉得,纸人许躲在上面,他其实没出手的机会。
应该是我娘动手了,才给了他一丝契机。
纸人许这反应也足够快……若是他没捕捉到那一丝机会,我怕是不死也要重伤。
很快我就在周孑身上摸索出来一个包裹。
我将其拆开,入目的是一块铜制的罗盘和一些风水先生用的物事。
这罗盘和苗光阳使用的一模一样,分明就是三合盘。
那罗盘从中间天盘的位置断裂开来。
我将其拿起,整个罗盘竟碎成了两块,断口处隐隐有泛青的铜锈。
怪不得周孑能挣脱……是这块罗盘的原因……
而罗盘却直接碎了……
可想而知,我娘这凶,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可怕程度。
令我心头复杂的是,苗光阳都将一块三合盘给了周孑。
他对于周孑这个弟子的看重程度,可想而知……
我不晓得,这到底是因为苗光阳的心善,还是其他原因,最后苗家村这结果,却绝对足够他懊悔得死不瞑目。
深吸了一口气,我盯着周孑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的脸,摇了摇头。
“苗先生不是养虎为患,只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许叔,将他交给村民处置吧。”我开口说道。
纸人许眉头微挑,点了点头道:“国有国法,村有村规,我也是这个意思。”
“这庙里头,先去看看,河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说话间,纸人许直接拽起周孑的衣领子,拉着他便朝着侧边的石台上走去。
我也从旁边上了石台,一眼就能看见,宽阔的台阶中间,有好多条裂纹。
而在这台阶下方,就直接是和悬河的水面相接……
下意识的,我抬头看了一眼河神庙的屋檐,心中又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