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说话再解释两句,二叔却拉开了话题,问我这一趟咋样?
同时他还皱着眉头,语气有几分严肃,让我下次不要擅做主张,一个人办事儿,万一遇到麻烦,连个搭把手的都没有。
二叔的关心让我心头略有感动。
这会儿我心绪已经平稳下来了,一边和他说在朱家的事儿,一边走到了院内的桌旁,放下背篓之后,直接就打开了大黑木箱。
当然,我不忘打开盖子,让老鸡钻出来活动活动。
我快速地将大黑木箱里头的一应东西取出来。
这几天我们自己攒的那一笔钱和小黄鱼儿,我用一个布包兜着,放在了桌子一头。
另外便是单独的那条大黄鱼儿。
月光映射之下,大黄鱼儿微微反光,显得异常的厚重。
二叔吞咽了一口唾沫,喉结都滚动了一下,半晌,他才挤出来一个操字。
伸手摸了摸大黄鱼儿,二叔又将它捧起来,在边角上咬了一口,才说了句:“这一趟是真值了,大黄鱼儿啊,找先生办事的钱有了!朱家家底子不薄,阴阳,这事儿办得体面!”
一直到这会儿,二叔才笑容满面。
他忽然又拍了拍我肩膀,神神秘秘地说了句:“回头把你老汉埋了,二叔带你去个好地方!”关于那好地方,我倒是不明所以,甚至都没心思去想。
我现在脑子里头只想着钱凑够了,赶紧去何家村找鬼婆子,把先生请来将我爹葬了。
那天他从悬崖上掉下来,也不晓得现在尸体怎么样了。
村里头的人在老李头主事之下,都成了那副模样,对我家更厌恶,要是他们再做点儿什么,或是让我爹害死几个人,那我爹才是真的会遭大罪。
母子煞害人不能投胎,正常的死人也相差无几。
思索间,我抿着嘴,声音沙哑地说道:“二叔,咱们明儿,能去何家村吗?”
二叔先是点点头,接着他又皱眉说:“去倒是去得,就是这两天,我也去接了单生意,谈的价儿也不错,就是和主家说等你回来。”
“这……”我脸色僵硬,二叔去接事情很正常,他不晓得我一趟就赚够了钱。
可对我来说,这要是拿着钱,都不能立刻去办我爹的事儿,那就是烧心了……
多等半天,我都魂不守舍。
二叔低头思索,他滋了一口酒,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你老汉之前应允事情,得等几个月才去,咱们这边多等几天也没事。”他语气至此也郑重了不少,让我回房间去好好休息,明天就去何家村见鬼婆子。
停顿了一下,二叔又慎重的叮嘱我,说道:“阴阳,你得万分小心,讨你衣服那个,和还要讨你两次东西的那讨死狗比起来,其实还差不少。”
“咱们回村你还得遇到那鬼东西,这一茬讨死狗就和之前不一样了,啥花招都指不定用得出来。千万得警惕。”
我点了点头,面色也郑重不少,让二叔放心,这一茬我肯定小心,不出乱子。
二叔这才嗯了一声,让我回房间去休息。
我回到房间里头,虽然屋子里幽冷幽冷,但是到了这儿,我反倒是觉得亲切不少。
尽管纸人许这院子就住了两次,但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突然有这感觉的时候,我开始还有点儿不自在,不过想到刚才纸人许做那很凶的纸扎,还有二叔的话,我就平复了不少。
虽然纸人许看上去阴气森森的,办事儿的时候也少言寡语,但是他当真是帮我和二叔大忙了。
躺上床,疲惫感顿时席卷而来。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不过这一觉,几乎是闭眼,我就做了梦。
并且这梦,格外的幽冷怪异,我周围都是斑驳的雾气,脚下踩着捞尸船,在水面上飘着。
即便是梦里头,都压抑无比。
看不清的水面上,好似漂浮着很多尸体,那些尸体都朝着船靠近,只不过它们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给拦住了,靠不过来。
我本来是想要船靠岸,并且我心里头还很急切。
在这梦里头,我也是想要回村,解决我爹的丧事。
可怪异的是,我的船却一直在原地打转,根本无法往前。
我急了眼,想要用竹竿撑船。
结果去抓竹竿,偏偏抓到了一只冰冷的手,我一个激灵,被吓得惊魂不定。
扭头,却看到一张泛青的脸。
这是一张女人脸,看上去就透着一股子熟悉感。
她眼珠子都是青色的,直愣愣地盯着我,可她的眼底渗透给我的情绪,竟还是悲伤……
“危险……不要……”幽幽的腔调在我意识中回荡。
我一个激灵,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窖,梦境便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