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纪元以来,诸神不出,但神的传说,一直在世上流传。
从幼儿到老人,从底层到高层,从所谓的“文明”再到所谓的“愚昧”,从人到妖兽再到异魔,从正常的社会到诡异的秘境,从这里到那里;
神的影响,从未断绝,它早就不是教会经文神话叙述中的枯燥文字记载,而是早已浸润一切。
甚至,长久的不出现,并未让神的色彩有半分褪色,反而被赋予了更多的幻想。
只是,幻想终究是虚浮的,因为当一尊神苏醒、际她那伟岸的身躯展现在世人面前时,才让人们深刻意识到,一切关于神的极高想象,还是过于保守和狭隘了。
壁神瑞丽尔萨并未如传统意义上神的形象那般圣洁出尘,无论是流血的身躯还是破损的骨肉以及那在其身上环绕着的浓郁死气,都在说明这尊神此时的状态,非常不好;
但当她的双眸睁开,目光扫过四周时,那种神威的碾压,让凡是接触到的生命,瞬间激发出血脉深处先祖生活在诸神所在年代的那种匍匐与卑微。
哀思水潭,是壁神的左手,那是她绘制壁画时所用的调色盘。
此时,池塘里水不是五颜六色的缤纷,而是逐渐被鲜红浸染。
壁神教的信徒们喜欢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颜料来作画,用自己和家人鲜血作画的,都算是壁神教里的温和派了;
像琳达那样的极端派,则干脆用自己的骨灰做原材料。
这一切,都是有源头的,因为壁神调色盘内的色彩,都来自于她的体内,她的血肉以及她的神性。
神的一点小习惯,对于万千年不知多少代的信徒们而言,就是他们愿意用一生去成就的刹那,没有丝毫的荒诞,
反而是满满的自我感动。
壁神的右手是一片巨大的羽毛,那是壁神的画笔,不知有多少记载着诸神故事的壁画,都是在这支画笔的笔尖所完成的。
此时,这片巨大的羽毛,也逐渐被浸染成血红色。
唯一没有泛红的,大概就是壁神的双眸,只不过她的眼睛却也并非纯澈,而是某种情绪到达顶点后的麻木。
上方,出现了一大片深厚的云层,自云层内,开始有黑色的雨水滴落,而落下去的雨水不仅没有洗刷掉她身上的血污,也没有浇灭地上的岩浆,反而瞬间汽化成黑色的诅咒气息,在外围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圆环。
身为一尊真神,先是被秩序之神镇压,再被贩卖,最后埋进了轮回之门历经了不知多少岁月。
每一件单独拿出来,都是巨大的屈辱,此时壁神虽然除了一声嘶吼外没有发出一个音节的字,但她正在用自己的行动表明自己积压在内心的怒火。
她抬起了脚。
“轰!”
庞大的身躯终于开始了移动,伴随着她一起移动的,有上方的乌云、身边的诅咒以及地面的岩浆。
山川,在她身前被碾平;
河流,在她面前被阻断;
大城,在她面前被横推;
当神苏醒时,似乎这世上已经不存在任何事物可以阻拦到她的步伐。
而她所行进的方向,如果划出一条直线,那么在这条线的线路上,有一片被死亡之海所环绕的岛屿。这座岛屿外形和轮回谷几乎一模一样,因为它就是门内世界轮回神教中枢所在地。
此时,轮回谷的神殿广场上,裴德等这批轮回神教试练者们站在这里,神情凝重地看向远方,虽然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但不断敲响的轮回之钟正在告诉着他们,巨大的危机已经来临。
上一次外面世界里轮回之钟敲响,还是在上次。
在秩序神教向轮回神教宣战时,只不过敲响的时间并不长,就不到一天。
轮回神教的守门人,在外界看来一直只有一个,但实际上,正如门有门内和门外两面,自创建守门人职位开始,
守门人一直都是有两人。
此时,门内世界轮回守门人苏米尔,正站在轮回神殿的最高处,她的目光已经眺望到极远距离外正在向这里进发的庞大身躯。
一個个身穿不同衣服的“苏米尔”飞回到这里,然后融入进她的身躯。
但分身回归带来的力量叠加并未绐予她多少底气和安全感,她清楚,凭借自己,或者说凭借门内轮回神教的力量
,是不可能拦得住那位恐怖存在的。
门内轮回神教一众长老跪伏在她身后,都在等待着她下达命令。
这个世界的轮回信徒们已经在快速回归,岛上的神官们也已经组建好了临时军团,各处防御阵法也填充进了晶石开始预备发动。
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出现在苏米尔的身侧,他的背上背着两把弯刀苏米尔看向他,问道:“感觉如何?“
“是一具不错的身体,但也就是不错而已,还需要很长时间去调理和培育,这也在预料之中,外面的同行们又怎么可能会选择一具真正的优秀者给我作为载体。“
“兰戈,你心里不舒服?”
“是的,有点,因为这具身体会耽搁我的脚步。“
“你应该习惯,在他们看来,我们门内的轮回神教只不过是他们每隔十年等待成熟的果园,我们是提供奶水的奶牛,我们是提供羊毛的绵羊。
你让他们向里面丢东西,呵,他们怎么可能舍得际真正的好东西丢进来?嗯,
除了粪肥。”
“我听出了大人您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