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太后跟江皇后尤其互相告诫了下对方的副相,这宫里的阴私半斤对八两,别以为你抓到的把柄是唯一的!所以不想白费力气的话,还是乖乖儿去找凶手,其他事都当没看见!
……不过三位宰相一起出马,却也查得很不顺利。
这日晌午后,秋曳澜就着难得雪晴的阳光,躺在丈夫膝头假寐,忽然想起来,就问:“你这两天老被祖父喊去书房议事,议的都是什么?陛下中毒那件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我都没听下人议论结果?”
江崖霜正在看本杂记,闻言把书册放到一旁,笑着弹了弹她额角,道:“到现在还没查出来,哪里来的结果可议论?”
“哎?还没查出来?”秋曳澜惊讶的坐起身,“都快元宵了吧?这可是天子遇刺的大事,怎么能半个月都没结果?!难道还要等开衙后继续查?!”
这种重大恶性政治刺杀案件,按照潜规则,破案速度必须向秒速看齐好不好?!哪怕一时半会真破不了案,那也应该赶紧找个替罪羊宣布结案,以示皇家禁卫对于保护我大瑞的领导阶层是有信心也有能力的,这次皇帝陛下的遇刺只是偶然事件,绝对没有下一回——完了偷偷继续查。
不然连一国之君遇刺了都十天半个月找不到凶手,何况是平头百姓?!这叫老百姓怎么放心治理国家的是如此一群废物嘛!
江崖霜无奈的一摊手:“结案,哪有那么容易?陛下身边的人,有嫌疑的都被打死了,剩下来的,不是跟四姑有关系,就是跟谷太后有关系。你说怎么能让他们去顶罪?”
即使现在大家约好了讲就是奴才自己干的,跟背后的主子没关系,但以太后党与皇后党的关系,怎么可能不担心事后对方立刻翻脸不认人,抓住这次结案结果不放?
“之前刑部尚书廖书玉在朝上提出也可能是异族所为,如果照他这个猜测去定案,倒是免除了四姑与谷太后之间的疑虑。”江崖霜叹了口气,“问题是,栽赃异族容易,这打仗……”
打仗不是儿戏——别看况时寒去年冬天设计挑起了跟西蛮之间的战火,那是出于私心以及政治考量后、提前做足了功课,而且还死死把战争控制住规模的!
但如果给西蛮或者北胡栽赃上刺杀大瑞皇帝的罪名,这个报复肯定得是全面战争啊!
大瑞现在倒也不是打不起全面战争,问题是打完全面战争之后……可就不好说了!
而且从政治角度去考虑,到底是栽赃给西蛮还是北胡?西蛮已经在打了,那边还有个秋静澜在暗处虎视眈眈,如今战争还在一定规模尚好,如果规模扩大,需要况时寒全力以赴,却被秋静澜趁虚而入——要知道当年况时寒窃取镇西军军权不就是利用阮老将军大败后、西蛮步步紧逼,阮、秋旧部根本没功夫跟他算账的机会吗?
如果栽赃给北胡,那就意味着同时与两个异族开战,还是双线开战。哪怕大瑞目前还算富裕,也冒不起这个险!
而且一旦对北胡开战,镇北军地位肯定飙升,江家更有说话权了!谷太后怎么甘心?
太后党不愿意扯进异族来,皇后党其实也不愿意。
太后党怕西蛮战事扩大,会给秋静澜更多机会。但皇后党也怕西蛮战事吃紧后,况时寒又不好杀了怎么办?!毕竟秋静澜太年轻,又没投过军,指望他坑了况时寒后继续承担起况时寒的责任……皇后党目前还没有幻想到这一步。
即使退一万步来讲,秋静澜弄死况时寒后,还真撑住了场面!
但这样皇后党就会高兴吗?不会的!别忘记,目前除了江崖霜正策划着把镇西军交给自己的大舅子、以保证自己这一房占据利益大头外,江家普遍性的看法是:镇北军是咱们的,镇西军也要是咱们的!
至于说北胡,江家也不赞同——朝堂上喊句打轻松,真打起来,镇北军肯定是主力,这么突然的开战,还是为国君复仇之战,那边什么都没准备!以北胡的剽悍,匆忙讨敌的下场就算胜利也必定是惨胜好不好!这岂不是意味着江家实力的受损?!
听江崖霜解释完,秋曳澜叹了口气:“难怪!”又蹙眉,“但也不可能一直拖着吧?拖过元宵后若还没个说法,这要怎么对天下臣民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