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曳澜则陪着孩子们玩耍——江景琅太小,又才康复,如今还是以吃跟睡为主。她主要还是陪江景琨跟江绮筝的儿子。这两个都已经满了周岁,如今可以扶着榻走几步、说几句简单的话了,也比较有精神。
“十八姐姐又有了身孕,明年开春看来是没法回来了。”一边逗他们,秋曳澜一边对下人道,“若在沙州那边生产和坐月子,总也要等到孩子大些受得住颠簸才能上路——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外甥一直没个名字,到底不像样子。你们看我每次喊‘安儿’,外甥也扭头看着只道是喊他呢!”
渠妈妈就道:“要不少夫人给表孙公子起个乳名?老奴觉得公主殿下与驸马不会在意的。”怎么说也替他们养了这么久的儿子,乳名又不是大名,实在不喜欢改掉就是,渠妈妈虽然没见过江绮筝夫妇,但觉得庄夫人的亲生子女怎么都不该如此小气。
“就叫他福儿吧,十八姐姐的封号是‘纯福’,这字也吉祥。”秋曳澜点了点头道。
正说到这里,外头忽然有人接口道:“福儿吗?我封号里也有‘福’字呢!”
秋曳澜很是意外的把引江景琨和福儿争夺的拨浪鼓交给他们,站起身:“永福你怎么来了?”
竟是永福长公主——这位长公主早年跟江崖霜很亲密,经常溜出宫城找这个表哥玩耍,也没少在国公府或江家别院小住。不过自从江崖霜与秋曳澜认识之后,她找表哥的次数就大大下降了。这两年甚至都没在国公府过过夜,当然这也有她有了新的玩伴欧碧城的缘故。
“外祖父病了,母后很是担心,打发我过来探望。”永福长公主紫衫快靴,装束非常精干,俏丽的面容上带着担忧之色,“只是方才我到外祖父院子时,外祖母说外祖父刚喝了药睡着了,让我不要入内打扰。我在那边没看到你,陪了会外祖母,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她话音未落,身后闪出一个人来,是三房的七少夫人张氏,神情平淡道:“我也有些日子没见着安儿、琅儿还有外甥了,本想陪着长公主来走走,不料恰好听到弟妹给外甥起乳名,倒真是巧!”
秋曳澜微一皱眉:张氏这是在监视永福长公主?连永福前来都受到这样的对待,也难怪江崖霜跟江崖丹连家眷去秦国公的院子探望都不许,惟恐被下手了。
但脸上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到一样,关切的问:“祖父怎么样了?”
“林大夫说是连日疲惫,本就乏着,闻说北疆有变,一时心浮气躁导致的,没有大碍。”永福长公主抿了抿嘴,“想来今儿个晚上就能醒了。”
张氏也道:“祖父身体向来就好。”又淡淡道,“不过不是我这做嫂子的说十九弟妹你,虽然琅儿前两日出了事,你这做娘的挂心他。但祖父病了,怎么也该去祖父那边问候声是不是?”
秋曳澜心想你还真有脸讲!就冲着你对永福这亦步亦趋的监视法,我要去了还不定会被怎么样呢!嘴上则道:“这也没办法,十四嫂还没回来,即使回来了,她有孕在身如何能够操劳?倒不是我说三伯母还有七嫂您管家不行,不过,要论这持家之道,十四嫂是连祖父都赞不绝口的,是吧?”
张氏闻言脸一黑:这不就是在说江景琅上次的中毒,跟三房持家无能大有关系?
“对了,琅儿现在的乳母可是换成出身殷实些的人家了?”张氏想了想,忽然道,“早先嫂子就劝过你,小门小户的人虽然老实,但也笨!哪有咱们家的家生子懂规矩?说起来这次要不是那两个乳母太小家子气,琅儿也不必受这份罪!十九弟妹,你年轻,往后还是多听听嫂子们的话比较好,你觉得呢?”
她不这么说还好,她一这么说,秋曳澜差点没忍住上前给她两耳光:“和水金如今是没嫌疑了,但不代表你们三房没嫌疑!不定害我儿子的人里你就有份呢,居然还敢拿这事教训我!”
“七嫂说的很对!”秋曳澜深呼吸了几次才压住怒火,虚假的笑了笑,“也是我们院子里人口简单,平常都是平平淡淡的过,怕底下人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压不住阵脚,这才想着小门小户的乳母省心些!不想竟在这里着了道儿!好在这次的乳母是十九亲自用心挑选的,又叮嘱了许多教训,想来不可能再有问题了。”
这下轮到张氏深呼吸了——人口简单?平常都是平平淡淡的过?底下人没见过世面?这不就是在炫耀江崖霜从成亲到现在都只守着你一个、你那后院全部你说了算嘛!
这次的乳母是十九亲自挑选亲自叮嘱的?这更是赤.裸.裸的炫耀你丈夫对你儿子的重视和对你的体贴啊!原本这差使该是你这做妻子的份内之事,却被你丈夫主动接手替你办了!
自己的丈夫江崖怡呢?济北侯过世前三天还抬了一个清倌人进门!
不但如此,江崖怡是个有了新欢不忘旧爱的人,旧爱新欢你来我往的斗着法,张氏这做主母的给和氏打下手、替和氏做替罪羊之余,还得给她们调解圆场,免得江崖怡被妾室吵得头疼,就觉得正室无能镇不住后院!
张氏心路酸着涩着,连永福长公主提出要走了都没注意,还是被下人悄悄推了一把才醒悟,咬着牙甩着手,陪长公主告辞而去!
她们前脚才走,一名侍卫后脚过来禀告:“长公主跟前的宫女,方才趁七少夫人的丫鬟不注意,把这幅锦帛塞进了属下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