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仅仅江崖霜夫妇不明白江天驰态度差异的缘故,连江崖丹心下也嘀咕:“我比十九大了十二岁,却比他逊色不知道多少!原以为父亲这次回来看到我,不把我吊起来抽就不错了,但现在父亲看起来倒是更喜欢我?”
转念又想到,“莫非父亲才到,还不知道我这些年的事?”他是知道京中给江天驰夫妇写的信,提到四房的子女,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这么想着他又心虚又害怕,心想别父亲信了自己怎么怎么出色的话,才对自己这么和蔼可亲,回头晓得真相,不定着怎么个翻脸无情法呢——不过让他自己说出这些年来自己的种种不肖之事,他可不敢!
在这种诚惶诚恐中,江崖丹享受了父亲大半个晚上的嘘寒问暖。
快到子夜时,江天驰心疼儿子,打发他回去安置,江崖丹一来舍不得,二来琢磨着现在多刷点孝心,回头真面目曝露,父亲也能下手轻点,哪里肯?
父子两个推来推去半天,最后各退一步:喊人拿了一床被褥进来,让江崖丹在江天驰病榻前的踏脚上打了个临时的铺盖——俯瞰着长子欣喜中带着不安的睡容,江天驰无声一叹,举手一弹,遥遥熄灭了灯火。
虽然说四房的两个嫡子都对江天驰的偏心感到迷惑不解,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济北侯的丧事。
原本以为四房会由庄夫人代夫回来吊唁,侯府的打算是设满七七四十九天灵堂,然后入葬——但现在回来的是江天驰不说,要命的是北疆应该已经开战了!
秦国公跟老妻、弟媳一合计,索性江家发家也才这么几十年,不像正经门第那么重视礼仪,江家的规矩还是秦国公这代定的呢!因此就决定江天驰一能起身就开始着手安排入葬——葬完赶紧打发他回北疆去主持大局!
次日,江天驰喊醒江崖丹,父子两个才在梳洗,楚意桐与江崖霜夫妇已经来请安了。
江天驰对儿媳妇的态度倒是一样的,没什么公公的架子,语气颇为和蔼,还说了几句自己回来得急、没能带上见面礼,等以后让庄夫人给补上的话。
楚意桐跟秋曳澜自是连称不敢:“父亲康泰着,做媳妇的就欢喜不尽了,这些年来媳妇们不曾侍奉父亲、母亲跟前,已是惭愧得无地自容,哪里还能要父亲的赏?”
又说,“本该带孩子们来拜见父亲的,只是想着父亲才回来,怕吵着您……”
“过两日忙过了再见吧!”江天驰颔首,在儿子媳妇的轮流伺候下用了早饭,打发儿媳妇去陶老夫人跟前请安,自己则带着两个儿子去秦国公那边。
这时候江天骜、江天骐还有江天骁都已经在了,看着阔别二十来年的兄弟领着两个侄子踏入门内,神色都十分复杂。
“不必多礼,坐吧!”虽然说江天驰为了吊唁叔父,把守土之责跟大军都弃之不顾了,把秦国公气得够呛,但如今儿子回也回来了,骂他无济于事,看着满面沧桑的嫡次子,秦国公心里也有些唏嘘:“当年老四投军那会,不过与十九差不多,这一转眼竟已双鬓苍苍……虽然前些年一直有昆仑照顾,但他自己还是没少吃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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