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庄夫人灰头土脸进府,到陶老夫人跟欧老夫人两位跟前请安兼告罪时,两位老夫人都表示理解:“这么远的路,你一个女流,前几个月才走,这会就回来,根本就是不歇气的奔波,人没事就好。没赶上你们叔父的丧仪也是我们没等你,毕竟天驰不能在京里多耽搁,这事儿怪不得你。明儿到你们叔父坟前上柱香,心意到了就成!”
江天驰则道:“我明日就要出发,军情紧急,等不得你。而且你才来,总不能隔日又走,长辈跟前不好交代不说,对你身体也不好。不如在京里过完年,住上几个月调养,明年再动身。”
提醒道,“毕竟咱们女儿女婿还在沙州不太敢回来?眼下已经是年关,今年不提了,明年开年就打发人送信喊他们回来,你也好亲自看看——咱们两个有一个在京里,孩子们回来之后纵有麻烦,也能护着点儿不是?”
庄夫人答非所问:“一晃眼的功夫,十九都做父亲了,想想他跟十八在襁褓里的光景,仿佛就在昨日一样!”
“……”左右伺候的儿子媳妇、下人们都不解其意,惟有江天驰听明白了,不禁苦笑,挥头把人全部打发了,才叹着气道,“你这小心眼……你不想想叔父才去,按规矩咱们都要服一年的齐衰,别说纳人了,连歌舞我也要禁掉——叔父生前对咱们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一年是吧?”庄夫人思忖了会,才满意点头,“我会在出孝前去北疆的,你可给我老实点儿!咱们最小的孩子十九都做父亲了,你要还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休怪我跟你没完!”
江天驰也服了她什么时候都能惦记着不让自己偷腥,嘴角抽搐道:“你放心!北胡那边,虽然说这次坑了他们一把狠的,但这些蛮夷素来凶顽,要想给他们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可没那么容易……我这次回了军中不定多少事情要忙碌,出孝之前能忙完那就是叔父在天之灵庇佑了!”
好说歹说才让庄夫人答应在京里多住几个月。
江天驰自以为这个安排,对于自己这一房的子孙晚辈们来说是件好事——多少年了,四房可算有长辈可以撑腰了!
却不知道对于江崖霜这房来说兴许这是个好消息,对于江崖丹的后院,尤其是他那几个已经开始懂事的庶出子女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前两天才被嫡母领着拜见过祖父,在见识过庄夫人这种庶孙庶孙女连看都不要看一眼的祖母后,江天驰这个祖父简直太慈祥了,不但挨个问了孙儿孙女们的名字,给了见面礼,几个小的他还亲自抱了抱……只道终于来了靠山呢,结果现在靠山说走就走不说,还“体贴”的给他们劝留了个要命的主儿下来!
不过楚意桐跟祝氏倒是松口气:“听说母亲重嫡轻庶,咱们的好日子倒是来了!”
赶紧派人打听庄夫人的喜好,挑选礼物,用心讨好婆婆。
秋曳澜这边,虽然说庄夫人不回来,她过得也很好,但依然满怀热情的跟渠妈妈、周妈妈等人商议如何哄婆婆高兴:“上回做的那个八宝野鸭,母亲似乎很喜欢……”
才说到一半,沉水风风火火走进来,喜出望外道:“少夫人!喜讯,有喜讯……”
“你这个脑子!”渠妈妈张了张嘴又闭上,要搁江景琅中毒之前她早就开骂了,但那次自觉失职,有负庄夫人的托付,此后就觉得无颜再摆架子,粗使丫鬟还教训着,如沉水这种贴身大丫鬟她就不再多嘴了。
这会就是周妈妈不悦的呵斥,“老侯爷才去、咱们这一房的老爷也才离京哪,你这会嘻嘻哈哈的跑进来也还罢了,居然还满口喜讯,你是惟恐其他房里不议论咱们这边没规矩,还是惟恐他们不议论咱们不孝?!”
沉水尴尬了一瞬——到底周妈妈一直好脾气,不像渠妈妈那么能吓住人,所以她敛了点笑色,随口请了声罪,还是微微勾唇道:“皇后娘娘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