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秋静澜来说,非常重要。
毕竟他明面上的身份阮氏嗣子,与太后党渊源极深。
而凌醉的身份与生长环境,也决定了他虽然不曾入仕,但在京中的能力,却绝对不小。这些正是初涉京中的秋静澜所急需的。
表面上看,一个是南方大名鼎鼎的青楼常客,一个是京中出名的纨绔——区别不过是前者虽然放.荡,却凑巧拥有学霸天赋;后者虽然不怎么会读书,但生了个好人家——这么两人能混到一起去,正经是臭味相投,没什么奇怪的。
除了凌醉,秋静澜没有再刻意结交其他人。
果然,任子雍这样谨慎的安排,没有引起太后党任何重视——哪怕他抵京不久,秋曳澜就卷进二后之争,但太后党对他的防范,始终是按照阮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而来的,这样的判断失误,给予了他最急需的发展机会。
次年春闱,他金榜题名,成为当朝正相薛畅的学生。
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当之无愧的本朝最年轻的进士,理所当然得到薛畅的垂青。殷切指点、频繁教诲,甚至要不是薛芳靡从中作梗,他还会做薛家女婿。
这中间虽然有薛畅爱才的缘故,但他先一步靠近凌醉的行为,也不无影响——中立党后辈的知交好友,以薛畅的为人,嘴上什么都不说,但行动上怎么都会额外给点好处的。
之后他前往西疆,将妹妹托付给凌醉,果然凌醉十分上心。哪怕中途被景川侯夫妇强行送到南方避了些日子的风头,回京之后,第一件事仍旧是前去探望秋曳澜。
而这个时候,秋静澜早已把为他牵线的花深深与蓬莱月忘记到了脑后。
他一点都不觉得愧疚,他觉得自己反正出过缠头之资的,钱货两迄,其余不过逢场作戏。
这两个花魁硬缠着不放,只能说明她们都不够专业——曾经有那么几年,他非常怨恨任子雍。
怨恨他的苛刻与严厉,怨恨他拿阮王妃与秋曳澜一次次的威胁自己,怨恨他话语里除了廉太妃的托付外一切都是浮云的漠然……但不知不觉中,秋静澜发现,自己却渐渐变成了又一个任子雍。
毫无道德负担的算计、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的干脆、眼里除了重视的人与事外都视同草芥的冷漠……
很多年后他终于理解了那位任先生:未必真的是冷漠残忍,只是肩上的责任那么重、前方的目标却那么遥远,在跋涉前往终点的道路上,衰弱、疲惫、绝望、悲伤、痛苦、怀疑……中断的理由却那么多——所以,只能一刻不停的前行,只能一眨不眨的盯紧,即使明知道将为此错过无数的风景,将与多少生命中的美好擦肩而过,而这样的错过,极有可能此生都无法弥补!
但,亦只能让自己的心冷一点再冷一点,冷酷到对一切外物无动于衷,沉浸在只有自己与目标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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