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宋应星便顺水推舟道:“也好,那学生定当竭力替大人办事,一定能够制造出能同洋人媲美的兵器出来。”
姬庆文明白,现在的时间大概是十七世纪上半叶,其实中国的科技并没有比西方差多少,只要中国有有识之士奋起急追,又有足够的投资和耐心,一定能够扭转日渐落后于欧洲的历史进程。
商议好了这件大事之后,姬庆文又翻阅了一下这两个月的账册,见织造衙门进贡锦缎的生产十分高效,而将绸缎从苏州运往松江的商路,因临时抽调了在港口做工的陕西乱民保护,因此倒也没有收到别人的袭扰。
然而现在姬庆文赚钱并非单靠织造衙门,而是衙门加码头双管齐下、两条腿走路,因此织造衙门的重要性,已经今非昔比,他便也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
于是姬庆文又同宋应星、葛胜等人说了几句话,便退了出来。
走出织造坊,姬庆文抬眼却见旁边一座三层高楼张灯结彩,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因此他赶忙跑回织造衙门,匆匆寻出一份圣旨,便又重新跑回观前街,一头便扎进了织坊旁边的这座高楼。
原来这座高楼可不是寻常茶楼酒肆,而是金陵秦淮河侧畔有名的老鸨子马湘兰开在苏州的“绛云楼”。而这座“绛云楼”本身虽然就已经很有名气了,但比起现在居住在其中的两个两个人却也逊色不少。
而姬庆文这么急匆匆跑到“绛云楼”里,为的就是见一见其中的两个重要的人物。
“绛云楼”在苏州城里开了有两个多月了,早已过了开业时候那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时期,开始进入细水长流、长远发展的阶段。因此这“绛云楼”前虽然依旧是客人络绎不绝,却也不复刚刚开张那几天门庭若市的盛况。
于是姬庆文没费什么阻碍,便跨步进了大门,刚走到中庭前那座木桥上,便有龟公上来招呼:“哟,原来是姬大人啊!听说姬大人昨天才到的苏州,同织工们吃喝到了半夜,没想到今天就过来捧小店的场,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受宠若惊啊!”
原来这龟公就是刚开业那几天招待过姬庆文的那位,他们
不过有一面之缘而已,可那龟公却装作一副极为熟谙的模样,一通马屁将姬庆文拍了个舒舒服服。
姬庆文听他这几句好话虽然空洞,却也十分受用,随手甩过他一两银子的一个小银锭,说道:“走,带我去见柳如是姑娘。”
柳如是号称秦淮八艳之首,色艺双全、书画双绝,在江南士子之中极有名气,不少官宦子弟一掷千金,就为了想见她一面、同他说上两句,都未必可得。
不过姬庆文自然与众不同,他想要见柳如是却是容易得很。
只见那龟公答应道:“小人知道了,不过柳姑娘这两天身子弱了些,也不知能不能……不过大人别慌,小人这就去同老板娘商量商量,保管大人不会白跑一趟……”
说着,那龟公便飞也似的跑开了。
姬庆文倒也没有在桥上傻等,一边抚摸着特意种植在中庭之内的奇花异草、观赏着桥下池塘内喂养的金鱼、偶尔调笑几个从自己身边走过的风尘女子,便进了“绛云楼”的中庭。
现在未到午时,过来消遣的客人并不甚多,“绛云楼”一座颇为宽阔的中庭之中只在边边角角稀稀拉拉地坐了几桌客人,不过却有二十来个年龄各异的书生,围坐成几桌,正在斗诗斗文,说了个不亦乐乎。
眼下中庭之中略显冷清,这些书生却是高谈阔论,十分显眼,让姬庆文也不免注目望去。
可他这么一看,却瞧见了一个熟人——正是号称东林领袖的钱谦益。
这钱谦益几次同姬庆文作对,又密谋延揽大海商郑芝龙,打算给姬庆文来个釜底抽薪之计。幸亏姬庆文耳聪目明,及时识破了钱谦益的计划,又命李元胤派驻守苏州的锦衣卫将钱谦益软禁在这“绛云楼”之中,这一晃也有两个月了。
这个钱谦益虽然被关在“绛云楼”里不许出门一步,可却又不少门生故吏慕名而来,常常同他诗词唱和,又送金银衣服过来,倒也将他荣养得十分周全,看他面色竟比两个月前要好上不少。
只见钱谦益在一群迂腐儒生的簇拥之下满面春风地吟风弄月,显得异常悠闲自在,似乎“绛云楼”外的一切世俗纷争都同他没有任何关系。
姬庆文看了钱谦益这样一幅放浪形骸的模样,反倒有些羡慕起这位东林领袖来了——若是自己肯了无羁绊地放下一切责任,光凭自己这两三年里赚的银子,就足够自己下半生过得要比皇帝更加舒坦了……
至少是要比崇祯皇帝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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